他还怕林肃因为云子玉的事情吃醋呢,结果这人倒是淡定。你既抛却过往,我何必旧事重提。林肃要吃醋也不会吃这个。有的小醋可以吃来调剂生活,例如沈公子当年流连乐坊之事,但有的醋真吃起来就是扎人心窝了,一遍遍提醒沈塘曾经对云子玉有所不同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沈塘笑了出来,打开折扇给他扇了扇风道:你能如此想当真是为夫之幸,待此次鹿鸣宴结束,会有此届进士私下里聚上一聚,子玉也会去,萧煌也去,你可要一同去?什么宴?林肃问他。赏花宴,沈家别庄里的那池荷花开了,正好让才子们吟诗作对。沈塘回答。林肃约莫知道这是给萧煌牵线的宴会,也是沈塘测试萧煌的宴会了,若非要动手做一些事情,这花孔雀恨不得将那库房中的东西全展露在人前,哪里会办什么赏花宴?既是赏花宴,也是鸿门宴。去,即便我们夫夫只是装出来的和睦,我也得尽到主君之责不是。林肃没打算太过于插手。这种事情最好让沈塘全权去办,结果出来他才会做到完全的信任。而萧煌的品格能否经得住猝不及防的考验,那就得看他本人行事如何了。鹿鸣宴上并不愉快,因为皇帝到场甚晚,且喝的有些醉熏熏,更是借着酒意品评了云洄的样貌,颇有调戏轻薄之意,之后又之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匆匆离去,让整场鹿鸣宴除了尴尬便是尴尬。鹿鸣宴后此事不知从谁口中传出,且广为流传,此事不宜在明面上讨论,可私底下叹气之声可以说是不绝于耳。皇帝荒yín 无道,连鹿鸣宴都是匆匆从女人堆里赶过去的,这样的人怎配为君?!沈塘眸中有些许怒气。他虽为首富,却也不是如外人所见一般一帆风顺,不仅要纳极重的税,还得支持萧煌,更是有官员时不时借着由头打秋风,若非他事事周转得当,这沈家早就败落。而这混乱的局面,一切皆起于当今皇帝昏聩无能,沉迷酒色,不理朝政。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打上昏君的名头,沈塘心中怒气堆积已久,也是借着这次鹿鸣宴的事情才在林肃面前发泄了出来。嗯,你说的对。林肃并不发表言论。不论是说当今陛下昏聩无能的言论,还是说萧煌疑心甚重,横征暴敛,眼前的这位目前估计都听不进去。君子所见略同。沈塘得他肯定,又是吐了一番苦水,若非这皇帝,沈家的财富断然不止眼前这些。你受委屈了,林肃摸了摸他的眼尾道,但如此重压之下你还能周全妥当,保沈家屹立不倒,让爹娘颐养天年,这般才能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沈塘本还气着,被他这一通夸的气都沉底了,硬是让他有几分飘飘然。旁人夸他自然没有这般效果,可是林肃是谁啊?他可是云子玉都仰慕的人物,还是他沈塘所爱之人,双重加持之下,沈公子不想开屏都得开屏了。本公子自然不输他人的,你当真觉得我厉害?沈塘美的挥了几下扇子,又转过来问道。嗯,当真觉得你厉害,不仅才能出众,造福于民,还生的极好,这京城内外胜过你之人屈指可数。林肃很是平常的夸着。但就是这样随口说出来的话才让沈塘喜不自胜,甚至路过那镜子之前还要瞟上两眼。林肃说他生的好。待他左右打量完,觉得哪儿哪儿都好的时候低身凑近了林肃身前:夫人说话甚是好听,可想要什么奖励?什么奖励都行?林肃抬眸似笑非笑道。沈塘眼神开始发直,突然理解了那昏君为何好美色,只因美色为人皆所好:自然。好,我最近新得了一物,若是用上,定然对你身体极好,我只盼与夫君白头偕老,夫君定然也是如此的吧?林肃情真意切道。沈塘只觉此话窝心至极:自然,是何物?直到夜间他看到了匣子中的药玉,听了其用法,整个人都要风中凌乱了:林肃!此物怎可用在人的身上?!夫君莫非要言而无信?林肃眸中似有失望。若是平时沈塘很是吃这一套,可是此时却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你休想对我做什么!此事绝不能开先例,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合不上了。他此时宛如一只要被拔毛的孔雀一样,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戒备状态,弱小可怜又无助,然而在林肃这个禽兽的眼里通通都成了可爱。以欺负为乐趣?不,他可是为了他的夫君好。林肃能不能换个条件?沈塘不想做个失信的人,可是这绝对超过了他的底线。但其他事情林肃都好商量,只有这件事情不能妥协,倒不是他想玩什么,而是男子天生并不适合承欢,若是不保养得宜,一时舒爽畅快了,到晚年却是要受罪的。前两位即便抗拒也乖乖听话了,到沈塘这里自然不能破例。不能。林肃回答的很坚定,与以往的柔和截然不同,并且给他阐明了不用此物往后几十年的弊端,硬生生把花孔雀血气十足的脸给吓白了,最后附带了一句鼓励的话,夫君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刀枪剑雨都不怕,必不会因为这小小的物件就轻易退缩,失去男子骨气对不对?沈塘:对个鬼,你这家伙就满嘴谎话!在这一点上,沈少爷真是难得的清醒之人。物件自然是用上了,就是孔雀跟尾巴被捆起来一样,浑身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沈夫人关心儿子,一点儿变化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如此明显的变化:塘儿最近这是怎么了?可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沈塘有苦难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对娘说,而当着娘的面告自己夫人的状只会让以后家宅不宁,夫人虽然不仁,但他作为夫君却不能不义。南边出了些小问题,就没有睡好,娘别担心。沈塘努力打起精神,脚下却踩了林肃一脚。林肃淡定如初,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沈夫人没有再问,只叮嘱了他两句注意健康不再多言。早饭结束,夫夫二人离开后,沈老爷挪出了上面带着一个鞋印的脚道:塘儿是不是对我这个爹有什么不满?他想踩的可不是你。沈夫人没好气道。那夫夫二人本是如胶似漆的,今日儿子却是眼睛看见了都快要装没看见了,旁人察觉不了什么,但是娘是最懂儿子的。哦,那他们夫夫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沈老爷道,这明显受欺负的是儿子,夫人要不要管一管?你个榆木脑袋,没看塘儿护着么?沈夫人没好气的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想必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之间的事情咱们少掺和,对身体好。她能到了如此年龄还保养得宜,就是不爱掺和不该掺和的事的缘故。沈塘踩了人本是解气,奈何与林肃并行时却没有发现脚印,可他刚才分明踩了个结实,顿时顾不上对林肃无视了:你刚才有被我踩到么?林肃摇头笑道:刚才夫君的脚落在了爹的鞋面上,想必此时已经被娘看到了。那你还如此淡定!沈塘顿时急了,若是娘找你的茬我未必帮你的。林肃失笑:放心吧,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沈夫人了解儿子,可沈塘却未必了解他娘,能被沈老爷多年宠着爱着,不看其他女人一眼的女人,怎么会是个简单角色。聪明的女人凡事都懂得讲分寸,相处得宜。此事的后续沈夫人连过问都没有,沈塘举办的赏花宴便已经到了。荷塘绵延,其上莲花多色交织,倒是给这酷暑带来了一丝凉意。沈塘来之前已经有不少举人在此处吟诗作对了,不管对的好不好,也总有人称赞一两句,当为乐趣所在。沈家是富商,虽是富贵但是乃是商籍,按理来说是不会有这么多文人自降身份前来的,但一有云洄这个状元都给了面子,他们倒不能过分清高,二来传说此宴有雁归先生的墨宝鉴赏,自是吸引无数文人前来观摩。沈塘到时云洄已经被诸多文人包围,虽是一脸清雅笑意,但明显应付的有些疲惫,以至于一看到沈塘二人便避开人群走了过来:景琛,林兄,多日不见二位了。子玉最近事忙,我也不好多打扰,此次你得了状元,我的礼择日便到,可不许推拒。沈塘见他时仍是热情的,只是他拉了云子玉转身就走,倒把一同前来的林肃给落在了身后。云洄有心提醒,却见新婚那日还笑意满脸的林肃也只是瞥了这边一眼,便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夫夫二人这是感情不慕么?你不送什么贵重礼物我便收了。云洄与他笑道,目光却瞥见林肃独自坐于湖石之上身影道,今日难得这么多人来,你不向大家介绍林兄么?国朝虽有男后惯例,但是男子嫁人也是妻,应当注意与陌生男子之间的距离,沈塘理所当然道,子玉关心他倒比关心我多。他这话说的颇有歧义,云洄不过是因为林肃身上独特的气质想要让他二人夫夫琴瑟和鸣一些,没想到还能牵扯到这层误会上:是我不对,只是觉得男子嫁人已是自折羽翼,他愿如此当真是真心一片,只希望你能好好待他。沈塘哑口无言,好像有些羞愧,心里却是在嘀咕。他对他夫人都要好到天上去了,谁家夫君也不能让夫人夜夜都压在身上不是,还有那个药玉!06在尽职尽责的给林肃汇报那边的情况:【宿主您是成功的。】成功让主角受都误会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它家宿主绝对是超强的。【萧煌来了。】06提醒道。沈塘那边还未说什么,便听一阵行礼请安之声。宸王殿下来了宸王殿下。即便萧煌身份尴尬,他也是皇室中人,他一来这些文人举子们都有些沉默了。萧煌让诸人平身,看着云洄道:子玉说的在理,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夫君在外才好行事,男子嫁人不易,景琛日后便是有了妾室也不可行宠妾灭妻之举,若是本王心仪之人为男子,必捧上正妻之位,也让其能一展宏图。他的目光始终定格在云洄身上,让云洄颇有几分怪异之感,仿佛这话不是对沈塘说的,而是对他说的。他虽支持元后嫡子,却从未想过以男子身份嫁于他人,更何况如今他初入朝,正想一展抱负,并不想纠缠于儿女情长之事。云洄视线回避,萧煌微微蹙眉,却听沈塘说道:宸王说的在理,但我沈家素来只娶妻,不纳妾。不纳妾?!这岂不是要断子绝孙?诸人哗然,沈塘娶的若是女子便也罢了,只会让人觉得专一,但他娶的是男子,便是生的再如何俊美,也是个不能下蛋的公鸡。若是沈家绝后,这首富的财富岂不是无人继承?沈老爷和沈夫人能同意?他此话引得众人哗然,也让萧煌有几分下不来台,众所周知,宸王府上可是有通房妾室的,虽无庶子降生,可之前不是没有妾室怀孕的消息传出来的。有传言宸王不喜庶子,便是怀上了也让人打掉了。虽说庶子在嫡子之前出生实属不该,但少有人说是怀孕了还打掉亲骨肉的。正是话间,林肃捏着一支开到极致的荷花递到了沈塘面前,无半分矫揉造作,反而比之在场的文人还多了些气韵:夫君,你要的花我摘来了。刚才也不是人人留意林肃去向,只以为他真是去摘花了,沈塘顺着台阶下来,虽然眉目间还有些冷淡,却不像之前所说的那样那般刻薄:多谢夫人,夫人费心了。说好的彼此冷漠,他家夫人这一副爱在心头口难开的模样是为何?不明白,还不能问,只能继续演戏。文人们虽来赴宴,却与沈塘并无太多的话说,只是饮酒两三杯,三三两两的扎堆,已渐成小团体之势。这样的局面在雁归先生的字画捧上来后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刚才还四散的人直接汇聚在了一处。沈塘拿着一个卷轴铺平道:此物乃是雁归先生新作,雁归先生高义,今日赋诗榜首者可拿走这一幅。雁归先生的字画如今已经炒到了三千两一幅,但不管价值几何,都是有价无市。如今能凭赋诗获得,当真是意外之喜。我等先谢过雁归先生了。克己奉公,好字!若能得此字,必然悬挂床头日日自省。雁归先生此字的确是有深意。进士入朝为官,虽是年轻,但是假以时日都能够成为栋梁,支撑一方朝堂,但其中利益交错,想要守住初心,当需时时自省。只说此深意,沈塘就对林肃甘拜下风。此字一出,气氛热闹了起来,连云洄都有几分心生向往:雁归先生这四个字极好。我先来!已有人率先要赋诗。云洄按捺激动,本是静心想听,却听萧煌在耳旁说道:子玉,刚才是我此事押后再谈,云洄笑道,那是私事。大庭广众之下说虽有诸人见证,或可引为佳话,但是他已从画中窥见平生志愿,实在不愿被困在内宅之中勾心斗角一生。萧煌的话语打住,在场只听有人吟诗喝彩之声。【主角攻受意见不和,如果命运事业被影响,可能是影响宿主最后的评分。】06提醒道。林肃站在人群之外朝被众人包围在中间的沈塘眨了一下眼睛:【感情这种东西,喜欢你时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喜欢你了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和之事再正常不过。】世间爱侣皆有分手的可能,不会因为是主角就例外的,既定的命运被打乱了节奏,牵扯的红线也极有可能会断掉。06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提醒:【宿主,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