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坐在床上,看到他来,红着眼别过脸去,“我说了,我不会接受他的信息素。”
贺嵘在他身边坐下来,“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和孩子需要这个治病。”
姜逸好容易才拥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冷笑道:“我在闹?是不是无论他做了什么,只要他抽两管血给我,我就得感恩戴德地接受?!”
姜逸气得浑身发抖,“我就是痛死,也不会要他的东西!”
贺嵘掰过他的瘦小的身板,“姜逸,你不是想报仇吗?”
姜逸眼睫微颤。
“你要是就这样死了,贺峥活得多痛快,这些都是他欠你的,你不用感恩戴德,你要好好养身体,才能给他致命一击,知道吗?”
姜逸咬着唇,眼里含着泪,哑声道:“可我,我不想要他的信息素,你可以,借一点信息素给我吗?”
贺嵘顿了顿。
姜逸低下头,“对不起,我我不该提这种要求,抽取信息素那么疼......”
贺嵘说:“不是,只是原先标记你的是他,我的信息素对你的治疗效用不大,而且容易产生副作用。”
“要是、要是标记我的是你该多好。”姜逸小声说。
贺嵘耳廓微红,“咳,别说这种傻话。”
姜逸摇摇头,擦擦眼泪,“可是,我更喜欢你的信息素,我,我讨厌他,我恨死他了!”
“贺嵘,你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是吗?”
姜逸一双圆润纯粹的水眸期冀地看着他。
贺嵘呼吸微顿,omega即使怀孕了,也依旧那样好看,皙白的胳膊微微抬起,无助又可怜地擦着眼泪,一对软绒绒的猫耳朵有些颓丧地垂下,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只招人疼爱的布偶猫。
“会。”
贺嵘倾身,在他眼角擦了擦眼泪,认真地看着他说:“如果,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照顾好你和孩子。”
姜逸有些傻愣愣地看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贺嵘已经将人搂进了怀里,“以后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陪你,我虽然天赋能力不如他,但是我会对你更好,姜逸,我......”
“嘶——”
他还没说完,姜逸就突然痛呼一声,他连忙捂住腺体的位置,脸色惨白道:“疼。”
贺嵘揉揉他的脑袋,将床边那只兔子递给他抱着,“你等我一会儿。”
姜逸紧紧抱着兔子,仿佛全心全意信赖着他,他对着贺嵘乖乖点头。
贺嵘转身疾步匆匆去抽取信息素,这一次,他心甘情愿。
咔嚓一声,病房的门合上。
姜逸面无表情地擦了擦眼泪,将兔子随意丢在一旁,咬牙忍受着腺体处的烧灼感,又用新长出的指甲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床单,勿忘我的气息萦绕在空气中。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仿佛无知无觉。
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他才开始躺下。
医生来时只能看见病弱的omega因为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又在伤害自己,连忙又让几个医护人员将他制服住。
贺嵘没有完全用自己的信息素,他知道姜逸不会轻易接受贺峥,但是现在贺峥的信息素无疑是姜逸最好的良药。
于是他一早就让医生将贺峥的信息素作为主成分,减淡了气味,现在又将自己的信息素融合,趁姜逸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注射进去,姜逸意识错乱之时缺乏分辨力,就会以为这是贺嵘的信息素。
当然,做完这些,贺嵘身体也会感到难受。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和贺峥很像,像是在证明什么,又像是在弥补,亦或是,还债。
庆幸的是,姜逸也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这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这大半辈子都生活在仇恨中,但是他绝不会像贺峥那么自私无情,如果姜逸心里也有他,他当然也愿意对他好。
姜逸闲不住,一旦身体好点,就让贺嵘带他出去玩。
他总是在车上给他放很多小零食,就算他将自己的车弄脏也不生气,他会带姜逸去很多美丽的地方,会耐心陪他说话逗他开心。
这些都是贺峥做不到的。
贺嵘第一次发现,原来让一个人开心的方式,就是先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
他们又来到那片紫藤花瀑瀑布,现在已是秋天了,贺嵘已经极力想留住那片景色,只是这么大一片花瀑,终究是抵挡不了气候变幻,季节轮回。
贺嵘说:“现在许多花都败了,不如我带你去看别的花吧。”
姜逸摇摇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那我明年春天再带你来。”
贺嵘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他的肚子,“宝宝出生应该就在下个月了吧?”
“嗯。”
他偏头看着贺嵘,“贺嵘,你能带我走吗?”
贺嵘说:“去哪儿?”
姜逸说:“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贺嵘笑着说好,他抚摸着姜逸的脸,“不过你要带上我。”
姜逸纤长的眼睫轻眨,手指轻抚着他的眉心,“很像。”
贺嵘疑惑,“什么?”
不过他还没得到确切的答案,眼前就是一花,姜逸的脸慢慢变得模糊。
可他好像看见了姜逸眼底的温柔生生变成冷漠锋利的寒光。
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像是残忍又恶毒的诅咒,“像他一样。贺家人都长着这张令人恶心的脸。”
贺嵘来不及思考更多,无形的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催他沉睡,他倒在了驾驶座上。
姜逸眼底充满着厌恶和恨意。
他以为自己真的会跟他玩什么幼稚的爱情游戏吗?
可笑。
如果不是他们贺家,如果不是他,他何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何至于失去双亲?
整个贺家,又有谁是无辜的?
他知道自己能力弱小,别人他报不了仇,那就能拉一个垫背的是一个。
他抽出藏在衣服里的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朝贺嵘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