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感觉到自己采访的对象是个小话痨的主持人：“……”他怀疑电视台忘记把台本给徐以叙了。
其实徐以叙倒是在做造型的时候有拿到台本，不过哪里面一板一眼老气横秋的回答，完全不是他的风格，真的按照台本上的回答来，他回头肯定会被认识的人笑死的！
因为徐以叙名声不显，做台本的时候，电视台的人下意识就觉得能拿第一的年龄应该不小了，就是按照中年人的说话习惯写的。
又问了几个有关绘画灵感的问题，主持人确认了徐以叙是真的没有台本，然而他们节目是直播性质的，完全没有可能再让徐以叙去看的。见导播已经开始给自己打眼色了，主持人赶忙进入了本次访谈的重点。
“其实网络上大家都挺好奇的，您画的酒杯是有什么原型吗？”
“原型其实就是我在酒会上看到大家摆的酒杯挺有意思的，全都能反应出来酒杯主人的心情和状态……”徐以叙简略地说了说。
“有原型的话，那当时胜利者是谁？”这事情主持人还真的没有收到消息，台本上可是说都是虚构的，让大家不需要当真。
回想起那个惨淡的结局，徐以叙表情略微有些沉重，语气也是难得深沉：“争斗是没有胜利者的，每个人都是输家。”
尤其是他这个吃瓜群众，输得一败涂地。
完全没有想到先前满嘴跑火车的徐以叙会来这么一句话，不过倒是比原来台本上给的回答好，也相当贴合联邦给这次绘画比赛的定义……新联邦精神风貌。
主持人放下心来，知道这一次直播的访谈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争斗没有胜者，和平万岁！
任务完成了，访谈还是要继续的，又你问我答了一阵，来到这个访问节目的保留环节。
他们是直播节目，是有网友直接留言的，节目组会从留言里随机抽几个问题让徐以叙给予回答。因为经常会抽到十分尖锐的问题，比起官方十分温和的询问访谈，这抽取的问题反倒是这个节目一大亮点。
很快第一个问题就抽出来了：“网友问，霁星赛区比赛第一名奖励三百万，您打算怎么使用呢？”
“啊……存起来吧。”徐以叙还真的没考虑过这个，在比赛结果宣布之后，扣完税后两百多万通用币就到账了，如果不是消息提示，徐以叙压根没办法从自己余额变化里感觉多出来钱了。
“徐老师这是要上交爸妈？”说到存起来，谁小时候没被爸妈忽悠过逢年过节的红包呢？
“我父母家人都不在了。”徐以叙看着主持人面露同情，赶忙补充说道，“其实他们不在了，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主持人：“……”他已经感觉到直播留言区要爆炸了。
第93章
“哈哈哈, 徐老师不用开玩笑安慰我了。”主持人努力给徐以叙挽尊，不等徐以叙再说什么，赶忙抽取了下一个问题。
他们抽取的系统里其实已经人为去除掉了很多尖锐问题, 于是接下来主持人抽取的问题都还挺温和的, 倒是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好了，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说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太对劲, 只是在抽取后, 问题会第一时间出现在直播屏幕上, 他也只能按照抽取的内容对着徐以叙进行提问，“您和a732大师画风一致, 请问您是在模仿a732大师的画风吗？”
星际时代的版权意识很高, 对于抄袭的事情一向是十分鄙夷的，圈内人自然是知道画风相仿并不算抄袭, 但圈外的人不了解, 但凡徐以叙承认了，肯定会有一大堆人往死里骂他。
主持人很怀疑这个问题是有人故意在搞事，因为但凡有眼睛的, 都可以看出来徐以叙作品和a732的相似，早期《夜空》这幅画拍卖, 用的名头也是a732的仿作。徐以叙是不能否认的, 否认的话，不管圈内圈外都会有人骂他。
等于左右都是个死局。
主持人是受到过电视台里面领导的暗示，要稍微照顾照顾这个刚成年的孩子的, 现在只觉得有点脑袋大了。
徐以叙却是对着主持人笑了笑, 主持人莫名觉得自己内心的烦躁散去了不少, 随即就听到徐以叙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没有模仿a732的画, 我也不可能模仿a732, 而且我现在画的肯定比当初a732好很多，唔，非常多！”
整个访谈室的人都被徐以叙发言惊呆了，主持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这次访谈的。在工作人员示意了直播结束之后，赶忙拉住徐以叙：“徐老师，你最近别上网了。”
徐以叙弯着眼笑着，他能感觉到主持人对他的善意，对着主持人宽慰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放心好了，不会有事情的。”
“官方不是想要解决大家吵来吵去的事情嘛，我就算说没有胜利者，他们也不可能停止的吧？但是现在他们肯定不会吵了。”
主持人听了这话，梗住，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还以为徐以叙是年少不懂事来着，结果这人其实什么都懂，故意把自己当靶子呢。
确实，这次访谈直播视频流传出去，其他人肯定不会再吵酒杯的事情了，所有人都会过来骂你了。
“……也不用这样。”主持人莫名觉得有一些心疼。
“你们在聊什么？”说话间，顾琛就来了。
他一直都有看直播来着，甚至暗戳戳匿名把那些喷徐以叙的账号封掉了不少，这会直播结束还没见徐以叙出来，就进来看看，结果就看到这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看到顾琛，徐以叙眼前一亮，对着顾琛问道：“微讯你帮我发了吗？”
“发了，放心。”说完顾琛对着主持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们先回去了。”
有点被帅到的主持人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就看到顾琛拉着徐以叙走了。这才意识到这位就是徐以叙在访谈的时候，提到过的男朋友了。
“唉。”主持人莫名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刚才听到徐以叙问顾琛的那个问题。
发微讯？
打开智脑，主持人在微讯里搜索了徐以叙的账号，很快就找到了。
徐以叙v：我很好，报平安a732拍卖会取消[鉴定文件图9]
这条微讯是十分钟前发的，转发评论这眨眼睛已经过了百万，主持人这会还不明白徐以叙特意发这一条微讯是什么意思，点开图片看完后主持人整个都懵了。
徐……徐老师居然就是a732大师？！
a732大师他看资料他第一幅面试的画作不是九年前吗？那时候徐老师才多大啊，怎么可能……
主持人这时候才点开评论，果然很多条评论都是在质疑和辱骂的，但是最让人瞩目的还是评论最顶端的那个蓝v。
晨会区警局v：[爱心]愿您永远平安喜乐[图片评论]
主持人眼睁睁看着这条评论点赞每秒钟几万的往上涨，懵逼地点开了这图片评论。
那是一张证人身份证明，简要阐述了徐以叙的作为人证的原因，这个简要也是相当简要，就一句话——本案件受害人，曾为联邦生物发展研究所非法人体研究实验品。
那场轰轰烈烈的实验室非法人体研究案件就在几个月前，所有网友们都还记得当初自己怒骂的声音。
主持人作为电视台的人，甚至比很多网友们知道的都还更多一点，比如人体实验的实验品几乎都是用研究员的基因配对培育的。
这时候主持人完全明白过来，当初徐以叙回答那个抽取问题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说了。心疼至于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完全就是故意误导人的啊，亏得她当时听到担心的半死。
不过能有心情这么和大众们开玩笑，看起来确实是过得挺不错的。
而徐以叙那边跟着顾琛出了电视台之后，才对着顾琛问道：“你那个问题问的不够刺激啊，直接问‘你觉得你的作品比a732作品画的好吗？’，然后我把之前的画骂一顿，这样肯定更刺激！”
是的，最后主持人抽到的那个问题并不是电视台失误，也不是电视台里谁故意暗算徐以叙，就是徐以叙自己让顾琛抽中的。
“那喜欢你以前画的人可要不高兴了。”顾琛摇了摇头，把这只一心琢磨着搞事情的徐以叙心思压住，同时也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不打算公开的吗？怎么突然就想说了。”
徐以叙眼神游移，打哈哈地说道：“这不是联邦需要嘛，有瓜吃谁还吵架啊。”
顾琛伸手给徐以叙扣好安全带，反手就给了他脑门一个爆栗：“说实话。”
徐以叙捂着脑袋嘤嘤呜呜了阵，还是老老实实坦白了，就是语气有点怂：“话题里天天都有人打卡，问突然取消了拍卖会是不是大师出事情了，还有很多人在给我祈福，说希望我是去疗养了什么的……”
“总不好一直让他们担心我。”
顾琛还记得自己先前翻找徐以叙浏览记录的时候，确实是有很多次在a732的话题内容里停留过，时间还都不短。
“你都知道，之前还不说。”顾琛说完这句之后，立即就反应过来徐以叙不说的原因了。
为什么之前不说现在说了，这个当然不可能是突然想开了，这个中区别也就是徐以叙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了，而现在确认身体完全康复。
顾琛大概能理解徐以叙的想法，他们这些喜欢a732的人不知道a732就是他的话，还能抱有自己所喜欢的人可能在世界某个地方平安健康的活着期望。
如果坦白真相，他们这些人就要面对他们所喜欢的人曾经的人生是多么悲惨，而且重来没有挣脱过那个深渊，在无尽的病痛中死去这件事。
所以徐以叙选择了隐瞒，所以徐以叙当初在离开的时候，和‘时琛’说自己是换个地方治疗了。
难怪刚才说话声音那么怂，顾琛没好气地再给了徐以叙脑门一下：“笨蛋。”
徐以叙捂着脑门和顾琛装了会可怜，笑闹完，徐以叙靠在顾琛肩上闭着眼仿佛在休息，过了好一会才忽然开口道：“我看到他们这么喜欢我的画，很高兴。”
“非常非常高兴。”在他茫然孤独的生活在实验室小房间时候，原来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已经有其他人认识了他，他们其实通过他的画作交流了。
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在实验室外面以某种形式存在过了，并且有了很多很喜欢他的朋友。
这让徐以叙偶尔想起曾经实验室的日子，也没有那么灰暗起来。
“你这么喜欢他们，不想公开身份，你还把那鉴定证书给我。”顾琛说这话的时候，隐隐有些酸溜溜的。
徐以叙笑着亲了亲顾琛侧脸，仿佛开玩笑一般地说道：“没办法呀，谁让时针比他们加起来都重要呢？”
顾琛：“……”
“……唔！这里是飞车上！”
确实是如同徐以叙所预料的那样，整个霁星没有人再讨论酒杯什么的了，倒是曾经研究所非法人体实验案的旧新闻内容被不断顶了起来，而热搜最前头的毫无意外是a732身份公开。
a732的粉丝遍布联邦，甚至隔壁帝国在网络封锁中都有那么几个粉，毕竟艺术无国界嘛。
于是原本没关注也不了解研究所非法人体实验案的人，现在也全都了解了。几乎是第一时间a732这个名字就是徐以叙研究所实验代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被所有人肯定了。
在一片对非法人体实验的骂声中，开始有人提出当初a732画作所赚取的钱财去向问题。
网友们是强大且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
在知道了a732身份之后，整个的寻找范围也小了，很快就有人扒出来原来研究所所长和方雍勾勾搭搭的事情，然后在方雍所有的微讯里翻看，也很轻松能看出来九年前和九年后，方雍的消费水平突然提高了一截。
方雍的微讯整个也都沦陷掉了。
快要把自己所有身家都卖干净的方雍顿时就气炸了，法院的判决书早就送到他手里，方雍咔咔照了就扫描到网上发出去，表示这件事情一已经和他没有关系的话，顺便还摆出自己方家人的身份，威胁让他们这些贱民闭嘴。
贱民两个字更是把原本都不下水的人都气下水了，很多人热血上头哪里管方雍说的这些威胁话，甚至于很多底层人物不知道什么四大家族的也有，方雍这一番操作倒是让嘲讽辱骂他的声音更多了。
毕竟另外一个发泄对象研究所所长早就已经死无全尸了，而方雍晒判决书，那更证明它就是当初迫害过徐以叙的，再加上方雍完全不把普通人当人看的态度，整个联邦民众都把把方雍的微讯淹掉了，甚至有些人都被带动开始质疑方家整个家族，了解到方家商业根基，甚至自发开始抵制方家的产品起来。
那翻涌的评论和转发数，让方雍的智脑整个都卡死动不了，气得方雍把自己智脑都砸了。
第9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