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人知道这事,顾琛还是莫名有些尴尬。
“所以你是捡个人回家,就做男朋友的吗?”顾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徐以叙茫然地看着顾琛:“……有什么不对?我救了你,你不应该就是我男朋友了吗?”
顾琛无言地看着徐以叙,感觉自己好像摸清楚最开始徐以叙为什么会那么理所当然说他是他男朋友了。
随即心里又涌起一种怒气,顾琛语气不太好地说道:“所以你原来之前捡谁回去,都可以做男朋友啊。”
不,他们可能在被我救好之后,就找地方丢掉了。
徐以叙回想起自己之前同样想把‘时琛’也丢掉的事情,感受着‘时琛’心里燃烧的怒意,顿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心虚:“也……也不是这样的……”
“不是怎么样?”顾琛反问道。
“他们都不会比你好看。”徐以叙说的非常真诚。
顾琛被徐以叙气笑了,语气有些凉:“那如果你救的人比我好看呢。”
“没有人比你好看。”徐以叙十分笃定地说道。
顾琛也是有些自恋的家伙,虽然在气头上,可被徐以叙这样一夸,嘴角还是往上扬了些:“我是说如果。”
“那他肯定没有你厉害!”徐以叙努力想着说道。
“那如果你救的人比我好看又比我厉害呢。”
“那他肯定没有你宠我。”
“那如果你救的人比我好看,比我厉害,还比我宠你呢?”顾琛这个时候已经被徐以叙夸得气快消了。
“唔……”徐以叙苦思冥想很久,“那我真的碰到这样的人,再考虑一下吧。”
顾琛:“……”
“没有这样的人!”顾琛真得要被徐以叙气死,到研究所遗址之前,不管徐以叙怎么卖好都没有理会过他。
两人走到地方,原本到笑闹都平静了下来。顾琛仿佛忘记自己还在生气这件事,伸手牵着徐以叙,向着已经被各种白色花朵淹没的研究所周边。
研究所遗址前站了好些人,比他们以为的要热闹得多。
霁星很多人知道研究所事情之后,都自发的选择来到这边祭拜。每个人手上都带了一束花,甚至还有人提着蛋糕糖果之类小孩子喜欢的零食放在空地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以叙和顾琛这两个经验不足空着手来的家伙,反而显得不入。
“我没事。”感觉到‘时琛’心里涌起的担心,徐以叙反倒对着顾琛安慰道。
“嗯,都没事了。”顾琛牵着徐以叙的手慢慢地向着前走着,看着这个场景,顾琛眼前都会回忆起自己在研究所那短暂的时光,更何况是徐以叙呢。
徐以叙看着这座废墟,心情确实是有些复杂,呆呆地看了阵,忽然耳边听到了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是一位样貌和善的阿姨,看起来大约一百出头些,在这个世界属于中年人行列。
徐以叙眼神一亮,略微调整了下自己情绪,拉着顾琛的手向着这位阿姨走了过去。
感觉到有人靠近,那位和儿子一起来的阿姨疑惑地停下脚步,看着这两位样貌出众的年轻人。
“于博!”徐以叙有些局促地喊道,眼神隐隐带了些亲近。
听见徐以叙的称呼,顾琛眼神微凝。在研究所里,比较资深的博士研究员会被叫做x博,而普通的研究员则是x工。徐以叙这个称呼,显然眼前这位就是在这座研究所里工作的。
“你是?”于秀梅扶了扶自己眼睛,看着徐以叙这张脸,半天没有想起来。
“我是徐瑶的儿子,十五年前我迷路的时候,您带过我一阵。”徐以叙真心实意地笑着,“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啊,徐瑶啊,徐瑶的儿子啊。”于秀梅客套地笑着,她倒是记得徐瑶,是个天赋极佳的小姑娘,但是对徐以叙是完全没有印象了,“她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徐瑶没事吧?”于秀梅有些挂怀地问道。
徐以叙看了眼废墟,摇了摇头:“妈妈当时就在研究所里。”
“啊,可怜的孩子,节哀顺变。”于秀梅语气惋惜。
“您也是,请保重身体。”徐以叙郑重地说道。
第43章 曾经
两人其实都挺陌生的, 相互寒暄了几句,已经缅怀完的于秀梅就和徐以叙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于秀梅和自己儿子感慨了几句世事无常,随后咦了一声。
“我好像想起来了, 那年阿宝生日不是晨会区来台风了吗?我被困在研究所里回不去,就在大门口看到了个可好看的小孩,那孩子我记得好像就是徐瑶的。”阿宝是于秀梅的孙子, “虽然我们研究所是做生物研究的,还算安全,带那么小的孩子来在研究所里乱跑, 徐瑶这个当妈的心可太大了。”
于秀梅嘴里叨叨着,倒是她的儿子有些怔神:“当时那孩子多大啊?”他妈妈在十三年前就因为联邦需要, 做了工作调动, 现在压根不住在霁星,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忽然联系不上自己以前学生, 才知道这座研究所爆炸了。
于秀梅醉心研究, 并不知道研究所非法人体研究的事情,她儿子从商倒是经常看新闻, 有所了解, 只是并没有告知妈妈让她伤心而已。
“好像就两三岁吧,我把阿宝的填涂册给他打发时间, 笔都还不会握呢。”于秀梅还在感慨,“好像是身体不好, 徐瑶带他打针, 他怕疼所以到处跑……”
“两三岁啊……”于秀梅的儿子已经猜出来了, 语气叹息。
徐以叙目送于秀梅离开,感觉到了‘时琛’心里的疑惑,见人走远了才说道:“她没参加人体研究。”
“你也是双sss体质,应该也感受得到,那座研究所防御系统脆弱的和纸糊的一样。”徐以叙随意地说着,并没有讲究什么叙事逻辑关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三岁的时候,研究所刚刚研究出来快速治疗的方法,很疼。”
说到很疼,顾琛握着徐以叙的手紧了紧。
当初徐以叙刚救他的时候,顾琛感觉到过那种疼痛,即便是他这种受过很多伤的大人都感觉难以承受。不敢想象当时三岁的徐以叙是什么样的感受。
感受到‘时琛’手上的力道,徐以叙偏过头对着他笑了笑,牵着他的手两人以前往着来时的路回去:“那时候我就想跑,让了位小研究员给我开了门。”在徐以叙体质崩坏前,他想做到控制一两个研究员还挺简单的,哪怕当时只有三岁。
甚至于他还经常会让一些研究员喜欢和他玩。
“研究所很大。”徐以叙没有回头看那座废墟,现在他再看,那座研究所其实和他们的小区也差不多,从头走到尾估计就十分钟,但对于只有三岁的小徐以叙来说确实是太大了。
“我找了很久找到大门。”
徐以叙说的很平静,语调也很慢,顾琛没有催促,也没有吱声。
这是徐以叙第一次在别人没有问的时候,主动说了自己的事,他不应该打扰。
“那个时候外面风很大,非常的大,好像走出去就会被吹上天一样。”
“雨也很大,大门玻璃咔咔响,还打雷,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徐以叙说着笑了一声,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个时候刚好晨会区台风登陆,但是当时的小徐以叙不知道,被吓住了站在大门口动弹不得。
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应该怪当时运气不好,还是应该怪小时候的他没有勇气。
“那个时候于博来了,问我怎么一个人在那边,爸爸妈妈是谁,带我到休息室里坐着,给了本图画书,让我上色。”想到当时的场景徐以叙笑了笑。
也是从那时候起,徐以叙才知道,别人真实的喜欢和爱护是什么样的,那之后他就很少再去操纵别人对他的感觉了。
那种虚假的温情,让徐以叙觉得恶心。
“我第一次握画笔,就是她教的。我和她说,我不想和妈妈在一起,和妈妈在一起很痛很难受。”
“她问我,是不是妈妈打我了,我说没有,妈妈在给我治病,但是治病好难受,我不想治病。”
“于博和我说,要做勇敢的孩子,不能害怕疼痛,等长大了就不会生病了。”徐以叙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好笑的。
“我当时还说不想和妈妈在一起,不想妈妈照顾,于博当时哄了我还挺久的,最后没办法了和我说,等到十八岁成年了,就可以不用和家长在一起了。”
“然后,我就一直等到了十八岁。”
于秀梅从徐以叙口里问出了徐瑶的名字,通知了徐瑶来接人,那个时候还数落了徐瑶一顿,和徐瑶念了一顿育儿经。
之后徐以叙就被带回了实验室,在实验室里,徐以叙也问了其他研究员还有徐瑶和所长,他们都肯定了徐以叙十八岁就可以独立生活这一件事情。
当时徐以叙觉得那些人说话的时候感觉奇奇怪怪的,现在徐以叙想起来,只怕那些研究员们并不觉得在那样的实验强度下,真的有人能活到十八岁吧。
不过徐以叙的人生在那之后就有了光明存在,他坚定只要坚持到十八岁,就可以结束了。
这或许是徐以叙一直以来心态都非常良好,没有被众多研究折磨崩溃的原因所在。
“我就,一直等到了十八岁。”徐以叙说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哽咽。
他如果没那么能忍,再逃一次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顾琛伸手搂住徐以叙,轻声安抚道:“不是你的错,而且有的时候正义也是需要合适的时间才会出现,你当时出来即便是报案,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十五年前,那个时候顾冕正是如日中天的时间,当时徐以叙即便是逃了出去,霁星也不会有人敢受理这个案子,只可能被压下去,然后把徐以叙重新抓回研究所而已。
或者说,也就只有这两年,顾琛上台之后,顾冕真正势弱,才有可能把研究所的真面目揭开。毕竟这之前说顾琛的爸爸在做家主,然而顾冕是他亲哥哥,还有顾琛奶奶护着,顾旻心中念着亲戚,他也不是个强硬的人,其实也很可能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知道,研究所既然敢做这样的研究,肯定是都有准备的,如果不是有这场爆炸案发生,可能你报警之后,他们连人体研究实验室都找不到。”
“到时候徐瑶就会出来说,你对她工作不满,没有时间陪你,所以报假警希望获得她关注,向警官们道个歉,你就会被徐瑶带回去了。”
“未成年的话语,是很难让人相信正确的。”就像是法庭上,当时被告律师就说证人都是未成年,不足为信。
“所以时间也是很重要的,现在是刚刚好,所以并不是你的问题。”顾琛认真和徐以叙说着。
感受到了顾琛的诚恳,徐以叙迟疑起来,已经开始信了:“是这样的吗?”
“是,错的绝对不是你,你没有任何问题。”世界上从来没有说法是,受害人因为没有自救,所以做错的道理。
徐以叙抿了抿嘴,心里的阴霾终于散了些去。
“好了,不哭了,我们回家吧。”顾琛揉了揉徐以叙。
“没有哭。”徐以叙抗议道。
“我感觉到你哭了。”
“噫——你又没我的能力,感受什么啊!”
“感受什么,又不要能力。”
回家的路上,布满了两人热闹的声音。
三天后,徐以叙和顾琛去了警局办理了徐瑶遗产的接受手续,除了徐以叙现在住着的那一套小公寓之外,徐瑶还有大概三百多万的存款,和一些存在银行保管的物品。
王海义给徐以叙开了继承的证明书,让徐以叙可以到银行去银行查看那些东西。
徐以叙其实对着徐瑶的物品没有多少兴趣,不过王海义特别叮嘱了,徐以叙还是去了银行一趟。
拿出证明之后,银行很快就把徐瑶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除了徐瑶的学历证明和获奖证书奖杯,以及一张存储器之外,就是四个画筒。
徐瑶自然是不会画画的,她整天都待在研究所里,自然不可能认识其他会画画的人,顾琛把画筒打开,把里面的画抽出一截来没有展开,只是看了看画纸背面的一角。
这幅画的背角果不其然印着a732。
这是a732大师的标记。
顾琛没有想到徐瑶这边居然会有徐以叙的画,然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个好时机。
徐以叙已经和季偲那边约好进画圈的事情,他无论再怎么不想,也得要在这之前把徐以叙就是a732的事情和他说了,让徐以叙有个心理准备。
“你画的?”顾琛装作第一次知道一样,低声在徐以叙耳边说道。
说话的风声在徐以叙耳边荡过,让徐以叙感觉有一些怪怪的,看了眼画的正面后点了点头:“是我画的,好像就是离开研究所之前一点。”
顾琛嗯了一声,银行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柜员在,他并不想就在这里说事,把东西都拿上,带着徐以叙回家之后才说道:“你想一直画画,我就查了点艺术圈的事情,a732在画圈里好像是位大师。”
“嗯?”徐以叙脸上有些疑惑,十分熟练地打开智脑查了查自己以前的编号,果然看到自己以前画的那些画。
用现在徐以叙的目光去看,很多画徐以叙都觉得挺黑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