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不富裕,本人也没太多穷酸的习气,所以并没有书童,而是自己背着行囊。梅娘出来给他带上了一些自己制作的干粮,和杨义一起目送他们。见到师徒俩,李蒙也是连连感激。禹天泽依旧面无表情,牧子润也依旧笑容春风。之后,他们上路了。李蒙的自理能力不错,人也能吃苦,路上虽然是风餐露宿吧,也没见到有多少不满,甚至也许在家里还做过农活,所以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牧子润看着,心里也有点感叹。不得不说,他壳子的哥,的确算得上是那家人的希望,如果真能中举中进士,说不定李家的门楣真的会就此改变。只可惜,这一切他的壳子是见不到了。也不知道这个做哥哥的,是否还记得当初那个被卖了的弟弟?这样想着,牧子润也在赶路的同时,与李蒙交谈起来,言语之间,就提到了他的兄弟姐妹。结果,李蒙露出个苦笑来:“李某其实有三个弟妹,只是二弟在李某小时候,因家中贫寒,几乎不能活命时,被……”大概是对牧子润这个挽救了他妹子还这么仗义送他赶考的侠士很信任,李蒙居然就把家里的那点事儿都说出来了,连他们家本来以为李狗蛋被卖到哪,结果又知道事实什么却后悔不及的,也都没有遗漏。说到最后,李蒙的眼眶都红了:“可惜李某人微力薄,打探许久也不曾知道二弟的下落,若李某日后能有点本事,必然要把二弟找回,一家团聚!”他顿了顿,又说,“两位大侠走南闯北,若是有朝一日知道我二弟的下落,还望不吝告知。”牧子润有点明白了,李蒙说出家丑,敢情也是想让他与师尊帮忙找人来着。然后,他的表情就有点微妙:“如若你二弟真的是那等身份,你却又要科考做官,对你大为不利。你可想好了么?”99别想害人这不管男女,只要是入了内什么地方,那就是贱籍,即使赎回来改成良民了,也没多光彩。要做官肯定得身家清白,要真正的李狗蛋真是被从楼子里找出来,哪怕李蒙只是他哥呢,也肯定清白不到哪里去了。多多少少都有影响。李蒙却没犹豫,他只正色说道:“若不是当年二弟……现下我们一家人恐怕早已没了性命,哪里还能嫌弃二弟?待日后只要一家团聚,纵使在官场上受些闲言碎语,也没什么要紧的。日后若是升迁不易,李某多尽力斡旋一番,也未必没有法子,不过升官慢些罢了。但我那二弟,却不能再任由他在那种污浊地方被人糟践。”这番话出来,牧子润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若是日后真有一日见到,我等自不会袖手旁观。”说完为了真实性,他还找李蒙问了问李狗蛋的特征,有没有信物什么的,把这戏码演得足足的。李蒙倒也记得清楚,就连他二弟屁股蛋子上有颗痣的事情,也都说了出来。禹天泽:“……”徒弟屁股上有痣吗为什么我不知道?牧子润也“……”。不说别的特殊点说这么个隐秘部分,刚说这李蒙读书没读成书呆子现在就被打脸了。他也不想想要真能看到他弟弟屁股蛋子上的痣,那得是干什么的?这是鼓励“侠士”嫖他弟弟吗!李蒙说完以后,似乎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后,又说道:“小时候狗蛋便与李某长得颇为相似,如今他长大了,应当也是如此的。”牧子润又点点头。这才像话嘛!不过总体来说,这个李蒙当年年纪那么小,都能记挂着他这二弟,可见不论是愧疚也好兄弟情深也罢,也没枉费他读了这么多书,知道礼义廉耻。这李家人,也是知晓道理的人家。过了几天后,省城就到了,李蒙等不多时,就到了应考的时间。他进了考场去考试,这一连九天不得出来,牧子润就跟禹天泽呆在客栈里,偶尔也逛逛凡人的集市。算是锻炼一下红尘道心什么的。禹天泽问他:“你那般耍弄李蒙,是为甚?”明明那个李家二小早就进了仙门,徒弟还跟人编故事,不是多此一举吗。也不知道心里又弯弯绕绕地想了什么!牧子润连忙解释:“不瞒师尊,弟子只是看李家人值不值得罢了。”禹天泽皱眉:“有什么值不值的。”牧子润笑道:“弟子到底承了这具肉身,且不知这肉身魂魄去了何方,要来斩断因果,只得从他的亲缘上找补。大概是弟子两世为人有点恻隐之心的缘故,既然要还他亲人,总想知道他的亲人是否对他还有牵挂。若是品德败坏,当年卖了他却毫无愧疚的,弟子这心中也有些不愿意的。而如今看李蒙对他依旧如此愧疚,弟子心里就舒服多了。”天道在上,牧子润这因果只要是找到了人,要遇见的是修士可能还牵扯比较大,可遇到的是凡人,那就是想怎么还就怎么还,完全可以任意钻空子。只不过他因为这李狗蛋的原因重新活了下来,不说愧疚,亏欠还是有的。既然亏欠了,在斩因果上就可以做点文章,他停留这么久,浪费这些时间,不就是为了看看李家真正欠缺的是什么,以及李家的性情怎么样么?李家不好,牧子润完全可以在斩因果的同时,想个法子让他们终有一日自食其果。而李家好,他的心思就会花在正面上了。牧子润跟自家师尊好好剖白了一下自己这么做事的前因后果。禹天泽越发觉得他想太多,但作为一个宠爱徒弟的好师尊,他也只是脸色又冷酷几分,只道一声“心思软弱”,却没有责问什么。牧子润见到,心里自然更加高兴。等因果斩断后,他就去给师尊建立根据地,发展他们两人的“爱巢”。嗯,将来的。九天考试一晃而过,牧子润还很有侠士风范地去考场门口接了李蒙。但禹天泽觉得此举略蠢,就还在客栈里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