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这种事情如果他不说的话徒弟怎么会知道嘛,只要他自己觉得没问题,面子里子就都可以保住了。师尊的威严,是必须要维持的。绝对不能让徒弟看笑话!想明白了,禹天泽也就不多虑了。于是师徒俩“各怀鬼胎”,相处得居然还挺融洽。但很快,更让禹天泽纠结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在两个人同行了不多久后,他的徒弟突然开口对他说了一句话。牧子润:“晚辈对任公子一见如故,能与任公子同行也很是痛快,晚辈不才,想与公子结交,不知……晚辈能否换个称呼?”禹天泽皱眉:“换什么?”牧子润微微一笑:“晚辈可以唤一声‘阿紫前辈’吗?”禹天泽:“……”这是个什么娘娘腔的称呼,孽徒真是以下犯上!牧子润略有失望:“……也是,晚辈高攀了。”禹天泽转过脸:“你要叫就叫吧!”耷拉着脸真是让人看得不顺。牧子润的笑容顿时又亮眼起来:“是,阿紫前辈!”禹天泽还是很纠结,不过马上徒弟就凑过来又给他捏肩了,捏着捏着,他也就把这件事掠过去了。同时,牧子润的神情也越发温柔起来。事实上,如果是真的遇见一位修为境界比自己高但自己又“一见如故”的前辈,他也是不会主动提出改称呼什么之类的话。这个修真界里,不同修为的修士之间的限制是比较严格的,他怎么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心情而犯这样的错误?别看有些修士看起来很欣赏你,但要一个不注意,也容易引起杀身之祸。境界与境界之间的沟壑,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因为“相交”就来抹平。也只有他的师尊,才会这么别别扭扭地容忍了他的不敬。所以说,师尊很心软啊……让人怎么能放得下心呢?当然,很快牧子润又整理一下心情。感觉到师尊的纵容就足够了,他也算是……撒撒娇吧。很久没见过师尊之前还有两个电灯泡,他跟师尊相处起来都不能很如意,现在总算是只剩下两个人,他有点激动也是理所当然。这么想着,牧子润就很安心地一口一声“阿紫前辈”,再看看他师尊有点纠结有点无奈地答应,不知为什么,心情越发好了。——好像这就让他知道,他时时刻刻都不是一个人一样。之后的日子,师徒俩把“游历”过成了“旅游”。禹天泽因为以前出来都是奔着奇遇啊秘境啊险地啊之类的东西的,一路上根本没有闲暇去欣赏什么山川美景,可是牧子润就不同了,他向来细心,在意的人又在身边陪着,完全没什么压力,于是路途上总是大把详细地图弄到手,再领着他师尊把所经过的地方痛痛快快地游览一遍。比如说一个地方的风俗人情地理环境优美景色特色小吃之类,凡人会享受修士往往不会特别注意的,牧子润很快就能打听清楚,又可以给他师尊好好介绍一番。禹天泽跟着徒弟到处走,居然也感觉不错。那些凡人的东西对他是没什么用处,可如果只是单单体验一下,也有些趣味……所以他作为一个好师尊,考虑到徒弟可能压根没有什么童年的关系,也就大大方方地陪着徒弟“浪费时间”。而徒弟有时候客串一下侠客之类的对凡人来个行侠仗义,他也只是冷哼一声,随便徒弟去玩耍……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再好不过的师尊了。但禹天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陪着徒弟玩儿,心境居然渐渐开阔不少。他向来脾气不好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跟徒弟在一起呆久了,居然很少有暴躁的机会,徒弟做什么都不会让他不顺心,他慢慢对徒弟也越来越顺心了。只是人无完人,有时候禹天泽却觉得,他的徒弟性格也太温顺了一点。就好像现在,这幅让他觉得太拖拉的场景。山坡下,俊朗稳重的青年长身玉立,正神情温和地扶起了一位老者,而在这位老者的身后,一位尚算清丽的少女眼眶泛红,正含羞带怯地看着青年。少女身后是来尺的地方,有一架翻倒下来的马车,好几个汉子——也是武师——正在收拾残局,马车附近还趴着七八个山贼的尸体,坐着两三位伤势较重的武师。……显而易见,这又是传统的行侠仗义情节了。简单地说,就是牧子润和他师尊俩人旅游过程中再度遇见了遇到困难的凡人,然后牧子润秉承着自己“上辈子也是个普通凡人不好见死不救”的观念出手相助,可对方实在是感激涕零,所以就开始了一轮轮的衷心感谢。顺便,英俊潇洒的“侠士”让闺秀少女的芳心暗动,少女的祖父也是很看重侠士,这不就纠缠起来了?牧子润态度很好,可禹天泽却有点不爽了。之前的几次都是救了人就走,现在这么多话……为的是什么?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徒弟刚刚长成了、心思也野了的样子。不过禹天泽自认为是个很开明的师尊,他也不是看不上凡女什么的,但是那凡女显然没有灵根,要徒弟真喜欢上了,将来也只有痛苦。他到底要不要棒打鸳鸯呢?就像前世他觉得陈一恒不是明鸢的良配就处处阻挠,结果明鸢非但没有迷途知返反而转头把他给坑了。今生他要是再阻止徒弟的恋情,徒弟会不会也对他产生恨意继而要背叛他呢?才刚刚这么一想,禹天泽的脸就黑了。不是告诉他好几遍红粉骷髅了吗,这个不孝顺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