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于澄这才想起,今天是和闵晹约定吃晚饭的时间。
某咖啡厅内,那个坐在床边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位置,这样默默的等待着也许会爽约的人,看的几个服务员心都揪成一团团的碎了,那天杀的女人太过分了吧,让人从清晨等到现在咖啡厅都要打烊了还没出现!
到了这个时间,店内的客人都纷纷离开了,只剩闵晹一人痴痴望着手中的追踪器,一般人看到也只会以为这是导航仪之类的东西。
几个服务员面面相觑,最后推出一个少女。
那少女瞪了同伴几眼,深呼吸了一口,还是走向坐在窗边显得孤寂的男人,鼓起勇气弯身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店要打烊了,如果您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明天来。”
呸呸呸,瞧她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是诅咒他明天继续等不到人吗?
闵晹冰冷的视线似要贯穿服务员,那双染上星空的墨色眼睛深沉异常,激的少女一阵寒意,这是男人第一次正眼看她,但为什么好可怕。
不着痕迹的扫视着空荡荡的店内,双手紧紧的攥着那只追踪器,似是唯一能给他力量的东西。突然,在少女惊诧的目光下,他很是干脆地站了起来,走出店门。
呆呆的看着他的身影,少女才缓过神,刚才她没看错的话,那眼神是……绝望?
☆、法则68:见面
厚重的云将夜空遮去,黑暗的笼罩下压抑而闷热,在路灯晕出的光线中,街角暗处隐约似有一尊鬼魅般的身影,只有在黑夜中如同野兽的冷芒显得狰狞骇人。
他睁着眼,又如同没睁着,仿若失去了灵魂般空洞,也许知道是谁接近他,“我知道,他不会的来的。”
“boss,您不要折磨自己了!”那个于澄怎么值得你这样糟蹋自己!这句话卡在舌尖,最后还是吞了回去。无七上前了几步,却不敢触碰闵晹。前天半夜里他们遭到袭击,那伙人马有很强的侦查术,甚至破坏了他们的雷达和卫星探测,利用盲点制造干扰直接侵入,能这么快突破他们的防御只有一个可能性,组织中出现了叛徒。
最终谜底还是揭晓了,暴怒的闵晹一枪打残了江萧的一只手臂,只是他怒极引起心脏复发,集合了几个心脏权威医生才从阎王里抢回来,做好手术还没几个小时,他就坚持坐飞机赶往国内,那脆弱的心脏算一点点轻微动作也能痛的连筋带骨,闵晹愣是忍着像没事人从大洋那一端跑到这一端,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折腾的没命了。
望着这个被身体和精神双重折磨的几乎没有活人气息的男人,无七除了叹气却无法再说什么。
“我是个天生连儿子都会憎恨的人吗?呵呵呵!!!”闵晹的笑声在这空寂的街道上诡异阴冷,却蕴含着深沉的痛楚。
“boss,请不要这样想!是他不了解您的苦心……”无七从小跟着闵晹,不论是元韶还是元萧在他心目中都有不小的地位。
“继续找,把欧洲翻过来也给我找到那个畜生!”缓缓滑下墙,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闵晹沙哑的声音像是沙砾地,“你走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过来。”
“……是。”不用问也知道,闵晹会一直等下去,就算空等,不忍再看这样的闵晹,无七踌躇了会离开。
无七望着只有隐约的路灯的马路,弥漫而起的夜色似乎要掩盖住所有颜色,于澄……还会来吗?
出了片场,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于澄离开那嘈杂的环境,在猛然想起和闵晹的约定时,几乎本能的让他退却,就算闵晹手上没有拍卖会的碟,也会有成千上万种方法让他屈服,对闵晹这个人的了解也许比他自己还深。升腾起的寒意就像冲破了闸门一发不可收拾,将手机拿出来开机,只有几条短信,分别来此林茜的问候和自家爷爷的越洋电话,还有就是工作上的,没有他……也许已经忘记了?
于澄不想开车,也许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逃避,也许是想骗自己那人早已离开,将手机拨通yl内部接线员,让人明日来拍摄地取车,自己则是走路过去。这里离那家咖啡屋并不远,只有几个站点。
面无表情的走在街道两旁,在路灯的照射下他的身影忽明忽暗,那双泼墨般的眸子划过挣扎、矛盾、恨意、恐惧,前世花了那么久,他都没学会如何面对那个男人,并不会因为重生了一次就突然顿悟了,那男人对他伤害就像灵魂深处的裂开的一道永不愈合的口子,只要他没失忆没有消散在人间,就永远会记得闵晹加诸的一切。
闵晹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卑鄙,残忍,自私,恶毒,贪婪,几乎人性中丑恶的一面都占全了,就像是一只充满欲望和野心的机器,只要有足够的动力就能无止境的掠夺。在重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将闵晹赶出脑海,然后他就只能将那个男人压缩在心底的一个角落里,腐烂发酵,等真的见到时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
也许走了没多久,又也许走了许久。
当于澄来到那家咖啡屋前,里面黑漆漆的显然早就过了营业时间。已是午夜,蝉鸣充斥在夜色中,空荡荡的街道偶尔有几只猫路过,他有些恍然的望着咖啡厅的招牌,没人知道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店在百年后依然屹立不倒,他还能忆起暖洋洋的午后,带着陈旧而温暖的色泽,母亲就坐在窗口那个位置,优雅的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浅浅的喝一口然后露出幸福的笑意,似乎阳光为她渡了一层金边。
这间店,也是前世自己和赵惠研经常约会的地方,只是物是人非,就算来到了这里也再也没有当初的感觉了,他没想到,闵晹会选择这里。就像是本能的,于澄四处寻找那个男人的影子,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感觉,那人没有走。
终于在咖啡屋外的墙角落找了那蜷缩起来的人,这人的身影散发着强烈的颓废感,蓦然的,于澄觉得有些难受,几乎不敢确认这人是那个唯我独尊,从来都站在最顶端俯瞰众生的男人。
他蹲下身,轻轻触碰着男人,像是有所觉,闵晹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抬头,也许害怕只是太过想念而产生的梦境。
“抱歉,我来晚了。”于澄有些无所适从的开口,他不习惯这样的闵晹。
眸子染着浓浓哀戚,就像是被乌云笼罩,蒙上一层阴影,但对那镌刻在骨子里的气息却让他眼中遽然爆起精光,如同注入生命活力似乎霎那间亮了,那惊喜的光泽就算再狠心的也无法视而不见。
闵晹颤抖的伸手,几乎不敢相信的,奢望般的不确定,“于澄?”
“是我。”于澄没有反抗,让闵晹轻轻将自己搂住,对方诚惶诚恐的模样是那么的小心,似乎怕碰坏了自己,好熟悉的感觉,是了,那次被救下后的见面也是这样。
“你先放开我!”直到被对方冰冷的体温碰到打了个哆嗦,那人死死不动的力道让于澄挣脱不开,只能勉强抬头,几乎要磕到对方下巴,隐约被硬硬的胡渣刺到,“为什么身体那么冷?”
像尸体般的温度,现在是夏天怎么会冷成这样。
一双犹如撒旦魅惑人心的眼睛荡漾起一层有些呆的笑意,那张常年不笑的脸竟是展开了一个难看到极点的傻瓜式笑容,“我没事,抱着你就不冷了。”
真的,一点都不冷。
☆、法则69:追求
闵晹背靠在墙上,于澄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缓缓松开了力道,半搂着于澄扶着墙壁站起来,望着在他怀里头一次没有挣扎没有厌恶神色的人,一时间有些看痴了,和前世的雌雄莫别相比这张脸更适合于澄,柔黯的灯光将这张精致俊美的脸氤氲出水晶似得光彩,长长卷翘的睫毛悠悠的颤抖着,霎那间的脆弱让他想要珍藏,但怀里那比之前更骨感的触感,闵晹心中一酸,疼惜和心痛涌上心头,酸酸涨涨的。
为了演戏,于澄会忘了其他事情,如果对他有对演戏十分之一在意,这辈子重活也算值了!
如果这辈子不再逼你,不再是你的父亲,是不是可以不爱任何女人了?
“我还没吃饭,你呢?”也许两人之间从来没这么心平气和过,于澄深吸了一口气,从闵晹怀里安静地退了出来。
由于刚才两人间的摩擦,闵晹的衣襟敞开了一些,在微光中能见到那暴露在外的结实胸膛,诱人的肌理和皮肤下隐隐蕴藏着爆发力,显示他强悍的体魄,但露出的地方却能看到绷带,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血迹,于澄记得不久前这人的伤口是在肩膀和腹部现在又多了,心中有些钝钝的气闷,说不出是什么的复杂情绪。
察觉到于澄的目光,闵晹只是在黑暗中绷紧了嘴角,别人的怜悯是对他的侮辱,除了于澄,半响才轻轻吐出:“死不了。”
你在,我又怎么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