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试探性地抚摸上第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似玉,阮星阑的手才一抚上,立马被其反握住。抓得死紧。因为众多师尊的容貌体型一般无二,这手都生得相同。于是乎,阮星阑琢磨着,得从细节入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慢慢来。便使劲拽了一把,将这只手往自己身上一按。阮星阑直勾勾地盯着红帐后面的人影。带动师尊的手,自喉咙划入衣领。那手原是冷白的,摸到手里跟玉似的。被阮星阑这么一作弄,手心立马就滚烫起来,触电般地一缩。但不过瞬间,才刚刚隐忍的手,便又展开五指,在阮星阑的胸口划了几笔。阮星阑福至心灵一般地明白了。也猜到了对方是谁。但他暂且不开口,装出一副很迷茫的样子。对面的师尊似乎怕他认不出自己,又在他胸膛上写字,弄得人麻酥酥的痒了起来。阮星阑哼了哼,心道,自己现在可金贵了,这么多师尊争抢他一个人。便摆起了臭架子,将师尊的手抽出。背着双手,大摇大摆地走向下一个。这一次,他都不伸手,直接弯了弯腰,凑过去嗅师尊袖间的气味。哪知脑袋才一凑过去,那手立马钳住他的下巴,往前狠狠一拽。阮星阑没防备,整个人就往红帐扑去,重重撞入师尊的怀中。那红帐披在他头上,露出半张脸,宛如红盖头般,才一抬头,便撞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你与本座拜了天地,这辈子都归本座。糟糕,是他最最最怕的判官师尊。阮星阑只要一想到当初种种,浑身都开始酸痛起来,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还未来得及开口,耳边袭来几股劲气,来自于不同方向。几声怒斥声响彻云霄。放开他!不许碰他!住手!阮星阑都没来得及劝架,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判官师尊扛在肩头。如今他就是只小兔子精,身形较为柔弱纤细。这么一趴着,身后短短一截兔子尾巴,立马就藏不住了。我的尾巴,尾巴!不准看!都把眼睛闭上!阮某人双手捂住尾巴,蹬着两条小细腿,大叫道:快把我放下来!要打架出去打!别扛着我打啊!话音未落,众师尊就打了起来。帝王师尊道:放他下来,饶尔等不死!恩客师尊道:可笑!他是我花重金买下的,此生都归我!弟弟师尊道:哥哥,你敢让他们碰你半分,我不介意再将你的双腿打断一次!阮星阑仰天长啸,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小兔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给每一个师尊幸福。怎么就这么难呢?正欲大吼一声:住手!哪知嘴巴才一张开,立马被一样冰冷冷的东西堵住。刚好比他的嘴巴大上一分。既不会因为小就从嘴里掉出来,也不会因为大将嘴角撑破。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这玩意儿究竟是个啥,也没空琢磨为啥师尊这么有天赋,完全了解他的身体结构。便听耳边传来判官师尊的冷笑道:方才让你选,你不选。现在由不得你了。阮星阑:呜呜呜。几个师尊实力相当,顷刻之间就将竹屋拆了个干净。眼瞅着还有打破整个幻境的架势。仓惶间,阮星阑就听见他的那位夫君师尊道:你此前宁愿抛夫弃子,也要去救的人,莫非是他?剑指着天道,其余诸位也目光不善地审视着天道。原来是他!你此前在梦中唤的名字,便是这个人?帝王师尊怒声道。好啊,你竟在外与旁人暗渡陈仓!恩客师尊一挣手里的软鞭,目光阴沉,冷冷道,你许是太久没试过这种滋味了。从前打断哥哥双腿的棍子,我还留着。弟弟师尊冷哼一声,敏锐的目光落在阮星阑的双腿上,看来这回还得造个金笼子,将哥哥囚|禁起来,这样哥哥就永远属于我了。原来你在外头有这么多相好。判官师尊抬手拍了拍阮星阑早已吓得颤抖不止的后腰,当初在判官殿,本座对你手下留情,饶你罪行。这次定要罚你恶签,让你好生吃些苦头。阮星阑:呜呜呜。而后就听众人异口同声地逼问:说!你爱的人究竟是谁?阮星阑心道:日了狗的,光让我说,倒是把我嘴里东西拿出来啊!就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以及兔子蹬腿。还是天道师尊心疼他,同众人道:大家都别逼他了,此地乃本座设下的幻境,你们与本座原就是一人,只是在此地分化出来。再闹下去,幻境破碎,就瞧不见星阑长尾巴的模样了。阮星阑心里一个卧槽,敢情搞半天了,天道就为了看他长条兔子尾巴出来?心里不服气,疯狂蹬腿。可抗议无效,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再度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就躺在了竹榻上。本就衣衫轻薄,眼下更显凌乱。面色粉白,偏偏眼眶和嘴唇红的不同寻常。看起来泫然欲泣,很好撸的样子。阮星阑被困于众师尊之间,瑟瑟发抖地抱膝缩成一团。望着每一个师尊的脸,原本想求个饶,认个输的。结果脑子一抽抽,他同众师尊道:要不然,你们还是打一架吧?谁最厉害,今夜我便与谁双修。众师尊异口同声道了个好字。转而便在阮星阑身上狠狠打架。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先放手。兔子星阑被撸死的前一刻,挣扎着喊了句:我的个老天爷啊!来道雷把我劈死吧!280、师尊才是真绝色(五)在离开天衍剑宗的第七个年头。小凤凰病入膏肓。路见欢此人, 天性就自傲得很,又是天衍剑宗的继承人,将消息压得密不透风。若非小叮铛冒着被他铁锅炖大鹅的风险, 千里迢迢赶来递消息。阮星阑和慕千秋还被蒙在鼓里。在小叮铛的嘎嘎声,以及比划下,二人明白了它的意思。连夜便御剑飞回天衍剑宗。一路马不停蹄,生怕稍微慢上一点, 就只能抱着凤凰的尸体哭了。阮星阑心急如焚, 一脚才踏入殿门,一声凤凰便失声唤出。弟子们从山门口一直排到山顶, 跪地相迎。一见二人归来,那眼泪簌簌往下掉。慕千秋替凤凰诊断, 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见他静静地卧在榻上,双眸紧阖, 仅着一身玉色的绸衫,不过短短七年光景。凤凰便清瘦至此, 眉眼间不复从前张扬, 苦痛如浓墨般化解不开。阮星阑心底极不是滋味,开口问道:师尊, 凤凰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怎么说病就病了?慕千秋见路见欢的气息平稳些了, 这才收回灵力, 喟叹道:他这是心病。什么新病旧病的,怎生把他折磨成这样?阮星阑心疼死了,根本不知这七年来,凤凰一个人在天衍剑宗是怎么过的。他与师尊游历人间时,也会听人提及天衍剑宗。每每旁人提起路见欢时, 都称他一声路宗师,或者路宗主。天衍剑宗在路见欢手里,蒸蒸日上。原先弟子八千人,如今已经收了将近三万弟子。光是外门弟子便比寻常门派的入门亲传弟子修为更高,且个个品行兼优,相貌周整。未曾听说过,天衍剑宗出过什么事,也未曾听说路宗师出了什么事。星阑,他心里还时时念着前尘往事,那些事情就像一根毒刺,并未从他的心底移出。反而因时间久远,与骨血融为一体。日复一日,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阮星阑一听此话,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行。总不能未经凤凰的同意,强行封印他的记忆吧?那段记忆虽不堪回首,但也曾经是路见欢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若是被封了记忆,那么路见欢就再也想不起他的师尊了。阮星阑不忍心如此,可又万万不能见死不救,惆怅得叹气。这时小叮铛扭着比七年前还要丰满的屁股,鸭子似的摆了过来,将嘴里叼着的东西往阮星阑手心里一放。阮星阑低头一看,当即惊得差点把手里东西砸了。这玩意儿不是旁的,正是由路见欢带走的,上一个时空里慕仙尊的化身,一朵通体雪白的莲花。小叮铛可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只知道路见欢不让他吃,连看一眼都不行。在这七个年头里,路见欢每日都会去莲花池边坐着,与这朵白莲说说话,有时只是沉默地坐一会儿。在小叮铛单纯的脑袋瓜里,它觉得路见欢的脑子有问题。肯定是被这朵白莲迷惑了。遂才将此物叼来给阮星阑,并围绕着他,扑腾着翅膀,发出一声更比一声嘹亮的嘎嘎嘎。小叮铛,你完了,要是凤凰醒了,看见你把他辛苦养育的白莲叼来了,回头能把你的皮剥了!阮星阑双手捧着白莲,感受到上面浓郁的灵气,可见路见欢在这七年里,一直对白莲悉心照看。虽说上一个时空的慕仙尊已经魂飞魄散,但只要这朵白莲还在,也许养个千年万年,还会有再度问世的可能。也许凤凰也是这般想的。阮星阑赶紧将白莲放了回去,拽着小叮铛长长的嘴巴,郑重其事地告诉它:以后不可以再乱动凤凰的东西,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下凡都保不住你!小叮铛待在剑宗这么多年,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发出短促的嘎嘎,又从毛茸茸,胖嘟嘟的羽毛里,掏出一个锦囊。阮星阑接过,打开一瞧。从里面倒出一朵凤凰花。之后愣了许久。原来凤凰还将此花留着。除了此花之外,还有一条不甚起眼的发带。应该一直被他拿在手里把玩,连边角都磨出了纱。小叮铛特别八卦,哼哼几声,贼眉鼠眼地瞅着阮星阑。你看我作甚?阮星阑满脸迷惑,凤凰现如今都这般穷苦的?藏这玩意儿作甚?慕千秋望过一眼,似有所悟,沉声道:此发带是那个人赠他的。阮星阑一时不知那个人究竟是哪个人,可一见师尊此番神色,立马便猜出来了:师尊是说魔君重渊送他的?不会吧?凤凰不是恨毒了他,怎生还会留着魔君送他的发带?慕千秋道:在见欢心中,他曾经的那位大师兄,在他幼年时,救过他一命。如此恩情,永世不忘。阮星阑一直都知道这个,但问题是,谁知道当初魔君转世后,救下凤凰究竟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憋什么坏心思呢。这都不好说的。毕竟重渊那个脑子同正常人不太一样。那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凤凰醒来?阮星阑拧着眉头纠结道,凤凰也很可怜,小小年纪父母双亡,好不容易拜了个好的师门,未曾想到,师兄弟自相残杀,师尊身死道消,还经历了两世。现如今病入膏肓,都不愿告诉我们。这别扭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慕千秋摇头,对于小徒弟总是心生几分亏欠。若是能彻底解了路见欢的心结,也许所以的事情,才算结束。师尊,要不然这样吧,师尊替我护法,送我潜回过去吧?阮星阑满脸认真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让我去助凤凰勘破红尘。慕千秋道:可是会有危险,倘若发生了意外,你的元神就会迷失在时空隧道中,永远寻不到回来的路。那我也不怕,只要师尊在,我什么都不怕。阮星阑心意已决,就是有十匹马都拉不回来。慕千秋点头道:好,本座替你护法,但你记住,倘若你回不来,本座即刻舍弃肉|身,潜入时空隧道寻你。如今师尊恢复了神力,开启一个时空隧道,根本不在话下。阮星阑便觉得眼前一黑,一种失重感立马弥漫至全身。等他再能视物时,便置身在一片荒郊野岭。而他自己也成了个孩童模样。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掌,竟一时愕然。此地荒凉至极,连树根树皮都被剥了下来。他大概了解过凤凰的身世,知晓他父母双亡,一个人在流浪的过程中,遇见了大饥荒,饿到晕死在路边。被几个灾民拖走,意图将他炖了吃掉。大致梳理过剧情之后,阮星阑便匆匆忙忙地去寻凤凰。果然在不远处的破庙前,寻到了凤凰。彼时,凤凰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看起来跟个乞丐似的,蓬头垢面。旁边有几个灾民围坐在一起升火,面前热气腾腾的破锅里,零星飘着油花。阮星阑眼下是六、七岁少年的身体,估摸着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们。眼瞅着他们攥着匕首上前,要先将凤凰剥皮,心里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