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关心赖子辉,这样的泼皮无赖,活该被打,她只是怕魏建伟气头上,下手没个轻重,真打出什么问题来,被这种人连累了前程,就不值得了。
她又看了看赖子辉,见他哎哟哎哟叫着,慢慢蜷起身子抱住肚子,伤得不算严重的模样,才稍微安了点心。
她拍着魏建伟的手安抚他,嘴上的话却是说给赖子辉听的:“他这种人,打他脏了自己的手,我们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按照流氓罪来判,直接枪、毙!”
这话也是吓唬人,其实现在还没有流氓罪的说法,就算有,赖子辉的所为,也达不到枪、毙的程度,她就是想吓得他不敢报复,以后见了他们家里人就绕道走。
这年头,普通百姓听到派出所,心里就怕了三分,更不要说是地痞无赖。
赖子辉听了她的话,果然连忙认怂,酒都醒了,“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喝了猫尿,猪油蒙了心!我该打!我该打!”
他一边说一边啪啪地扇自己的脸,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流了一脸,怪恶心的。
何晓芸忍着嫌恶道:“都是一个大队的人,我也不想太不讲情面,这次就算了,下回还让我们遇见你,咱们直接就去派出所!我可不是别人,不怕名声不好听!”
赖子辉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跑走,边跑还边捂着肚子,不时发出几声痛叫。
见他跑远,她才真正松了口气,回头看向魏建伟,他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只是眼里还有些血丝,阴沉着脸盯着赖子辉跑走的方向,表情有几分瘆人。
“别生气了。”何晓芸轻声道。
他低头看她,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吓到没有?”
何晓芸摇了下头,然后又点点头,“我不怕他,一个酒鬼,一石头就撂倒了,我只担心你把他打坏了,为这种人赔上下半辈子,不值得。”
魏建伟捏了捏她的手,把她搂进怀里抱了一下,说:“别怕,不会的。”
就算是盛怒之下,他也有分寸,刚刚揍的,都是让人极疼,但又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部位,至少不会马上有生命危险。
出了这个意外,两人没有继续在山上停留,收拾了一下下山,一路上,魏建伟还牵着何晓芸的手。
她既担心给人瞧见,此时心里却又挺乐意给他牵着,只好埋着头,只看自己脚下的路,不去看别人,好像这样做,人家就看不到她似的。
冯秋月抱着女儿坐在屋檐下,远远看见二弟跟弟妹手拉手走回来,感觉很有几分新奇。
记得刚回来那天,她去房里喊他们两人吃饭,那时候二弟抱着弟妹,也是很亲密的样子。
冯秋月跟魏建国感情挺不错,先前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怀上孩子,她自己心里又气又急,要是别的男人,说不定什么不会下蛋的母鸡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魏建国反而一直在安慰她,没因这件事跟她红过脸。
可就算他们感情这么好,像二弟跟弟妹这样亲昵的举动,却是从来都没有的。
冯秋月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心底里又有点羡慕。
一到家,何晓芸赶紧松开魏建伟的手,若无其事的跟冯秋月打招呼,好在对方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免去了她的一番难为情。
“妈妈!”魏远航从屋里冲出来,兴奋地往她身上扑。
何晓芸揉揉他的脑袋,“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听话?”
“有!我建了个房子,妈妈快来看!”他把何晓芸往后院拉。
后边院子地上,有一座歪歪斜斜的泥巴堆,大概就是魏远航口中的房子了。
小孩还得意道:“等我长大了,造一间大房子,跟妈妈一起住!”
看他笑得一脸无忧无虑,何晓芸也笑着说:“妈妈等着,不过,爸爸住哪儿?”
魏远航皱着小眉头,他只计划跟妈妈住,可没想到其他人,但是爸爸不是别人,也应该住在一起的。他勉强道:“那……爸爸也一起住吧,但是爸爸得睡地上。”
“噗——”何晓芸笑出声,心里头仅剩的一点低迷情绪也都散开了。
这天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留心队上的动静,想知道赖子辉被打的事有没有被人发现,有没有人追究。
但是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听张婶来串门时提了一句,语气还十分解气:“要我说,打得好!就不知道是谁打的,怎么没把他打成残废?”
何晓芸听她跟王春花的对话,才知道昨天不是赖子辉第一回 干这种事。
以往,队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落单被他遇上,他都要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有时还动手动脚,碰上脾气硬点的,骂几句还能脱身,有些性子软和的,被他占了便宜,还得含泪往肚子咽,怕宣扬出去坏了名声。
何晓芸听了,也不认为昨天魏建伟下手狠了,只觉得还打得不够重。
要是一般人挨打,家里人肯定要帮忙讨个说法,但是赖子辉父母早就死了,既没媳妇也没孩子,几个兄弟对他避之不及,所以根本没有人要为他出头,这件事很快就掀过去了。
夜里,她躺在床上对魏建伟说:“早知道他以前还干过那么多恶心事,昨天就该让你多打几拳。”
魏建伟埋首在她脖颈里,他似乎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每次拥着她,就做这个动作。
“好办,明天我再把他打一顿。”他说。
何晓芸忙道:“算了算了,我就说说。”
她此时想起他打人的模样,还心有余悸,那么凶,那么狠,好像成了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但只要想到他是为了她,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吓人了。
她缩在魏建伟怀里,戳戳他的胸膛,捏捏他腹肌,又摸摸他手臂上的肌肉,感觉安全感爆棚。
戳完捏完,抬头准备说话,对上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那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唔——”
不管有意无意,既然撩拨了,总得负责嘛。
过了一阵子,何晓芸快把赖子辉抛在脑后时,忽然听说,他喝多了酒,夜里过桥的时候,从桥上摔下去,幸亏是摔在了岸上,而不是摔到河里,侥幸没被淹死,一条腿却摔瘸了。
那之后,队上的人不再叫赖子辉,而是管他叫瘸子辉。
第52章 .052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