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血红色的胖虫子。
在阅虫无数的诸鹤眼里勉强还能算得上憨态可掬。
于是摄政王善心大发的把它往瓷瓶里一丢,又良心发现的给床上光溜溜的小太子披了个被单,走到门口。
夜色已经深了,门外宫人跪了一排。
诸鹤已经在晏榕那里寻够了乐子,因此很好说话,堪称和颜悦色的道:今日蛊毒一事不得外传,太子本人那里也给本王管好自己的嘴,明白了吗?
身为贴身太监,来喜不得不跪在最前面,一边抖一边颤着声:奴,奴才明白!可若是太子殿下问起
那就编个谎啊。
诸鹤一脸这也要来问,难不成你们要本王为了暂时查不明白的事与北狄翻脸?
宫人们立刻慌了:奴才们不敢!
诸鹤摆摆手:具体说辞你们去和太医院想办法,串好跟德庄报一声。很晚了,本王要回府休息了。
无一处不精致的黄金车辇里燃着淡淡的幽兰香。
车辇速度不慢,但却非常平稳。
诸鹤懒散的靠在软垫上,手中有些磕碜的土黄色小瓷瓶上木塞已经拉开,内里一只肉乎乎的血红色大虫子不断试图从瓶口一拱一拱爬出来。
然而每次刚努力的探出一个头,就被诸鹤一根细白的手指给塞回去。
德庄:
伴驾在旁德庄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道:摄政王,既然您都愿意给太子殿下解蛊了,为何不让太子殿下知晓呢?
诸鹤第n次把蛊虫给怼了回去,兴致缺缺的打了个哈欠:干嘛要让他知道?
德庄道:小的想此次解蛊,正是您可以与太子殿下消除误会,拉近
诸鹤茫然:不是,本王为什么要和他解除误会?
德庄:
诸鹤随意道:小德子,本王和小太子是血淋淋的权利斗争,绝不可能善了,不存在误会。
德庄愣了愣:那您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弄死晏榕?
诸鹤轻轻叹了口气,傻孩子,当然是因为好玩呀。
月光透过纯金的窗柩,落在诸鹤眼角的泪痣上,显得冷清而无情。
他将木塞压回瓶口,露出个笑来,德庄,光看话本有什么乐趣,让小太子演一段王子复仇记,不更有意思么?
第7章
原本诸鹤打算回去洗洗就睡,没想刚进摄政王府,当值的侍卫就匆匆来报,说北狄三王子在前厅等候许久了。
诸鹤特别不客气的扶了把德庄伸来的手:何时来的?
侍卫答:已一个时辰。
那就是蛊虫被挖出来不久后。
虽然诸鹤搞不太明白北狄巫蛊这一套其中的门道,但印象里似乎听过什么蛊虫反噬的道理
诸鹤回忆了下被自己玩弄一路的那条胖虫子,自觉很有人性的道:知道了,召他进来吧。
摄政王府堪称穷奢极欲,时至夜半,府内依旧一片灯火辉煌。
书房的火盆一整日都未熄,德庄伺候着诸鹤脱了狐裘,刚换了套宽松衣物,侍卫便将邬玉带了过来。
诸鹤在桌旁的软椅上坐下,打了个散漫的哈欠:三王子深夜前来,可是对本王思之如狂,无法安眠啊?
邬玉的面色不如白天好,幽深的目光落在诸鹤手中的瓷瓶上,勾唇笑了一下,轻声道:自然。玉如何也没想到,摄政王竟这般无情。
诸鹤偏过头:三王子这可错怪本王了。
邬玉:哦?
诸鹤道:本王早过了与你们年轻人情情爱爱的年纪,倒是我那小侄子正是韶年,与三王子十分相配。
邬玉一怔,随即风流道:摄政王这便说笑了。太子殿下年幼,未免乏味,哪里比得上您?
诸鹤懒洋洋的半仰在软椅上,闻言眼尾一挑,瞥来一个困惑的眼神:是么。既然三王子不是倾心于太子,那本王便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在他身上下蛊了?
邬玉微愕,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话术套了进去。
北狄地处南疆,物资匮乏,纵然北狄男子英勇善战,富有巫蛊之术,却也敌不过大历连年不断的征伐与铁蹄。
虽然最终降了,北狄从王上到百姓却都不认为自己是输给了大历皇权。
他们只是输给了武神,大历镇国将军,楼苍。
邬玉此次入燕都为质,正是为挟天子以令天下而来。
只是这位大历的摄政王,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毫无头脑,仅知杀戮。
邬玉半晌没有说话,诸鹤也没催促。
他随手从书桌上摸过一本奏疏翻开,纯色的里衣因为动作敞开了些,在灯光中白得刺目。
静谧的烛火勾勒出他过分姝丽的五官,又在左眼的泪痣上旖旎,最终散在那双垂下的鸦羽似的眼睫里。
哪怕在北狄,也鲜少有这般近妖的容色。
只这般看着看着,邬玉竟觉得整个人都燥热起来,原本盯着诸鹤手中瓷瓶的视线向上移动,停在了他殷红的唇上。
那是一双薄而柔软的唇,看上去并没有攻击力。
男人都是喜爱掠夺的生物,此时又是深夜。
邬玉沉沉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缠绕不清的暧昧:就算我在太子身上下了蛊虫,摄政王不也棋高一招。难不成,您要治玉的罪吗?
诸鹤纤细的手指支着下颌,对睡觉的向往显然已经完胜了对邬玉的乐趣。
他艰难的重新撑起眼皮,将手中的小瓷瓶倒扣在桌上。
一只血红色的滚圆蛊虫便从瓶中爬了出来。
那蛊虫个头足有一般虫类两三个大,触角颤动,连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怖。
然而刚一从瓶中出来,它便像怕了诸鹤似的,整只虫僵在原地,竟连挪都没敢挪动一寸。
诸鹤极手贱的从笔架上取了只硬狼毫,将胖虫翻了几个滚儿,然后毫不客气的戳了好几下肚子。
邬玉:
眼见着诸鹤又要换背面去戳。
邬玉着实没忍住:摄政王!
诸鹤笔一丢,似笑非笑道:三王子瞧着倒挺宝贝这东西。
邬玉还没来得及看桌案上已经被折腾的活像去了半条命的子蛊,体内的母蛊便剜心似的搅动起来。
子母蛊距离越近,感应越强。
几乎是顷刻间,血色便从邬玉脸上褪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看上去比昏在龙塌上的晏榕还要凄惨。
他端不住那副多情做派,连笑一下都无比勉强,断断续续的道:摄政王你若是再这般玩下去,玉怕是不能活着回北狄了。
不过分秒之间。
邬玉竟连站都快站不住,扶着桌案向前倒去。
诸鹤将人拽起来,一丝血痕已经顺着邬玉的耳际缓缓溢了出来。
诸鹤:
这人不会就这么被玩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