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鹤装模作样的柔声道:子央,这床笫之间的乐趣是要慢慢培养的,急不得,皇叔也不想一直这般逼你。
子央是晏榕的字,自先帝离世后甚少再有人提起。
晏榕恍惚了一下:何意?
本王不缺陪我上床的人,倒是正缺个体己人儿。既然太子殿下愿意,就先跟在本王身边如何?
一股血气从喉间倒涌上来。
晏榕咽下心底的憎恶:皇叔想让孤
诸鹤伸手轻轻拍了拍晏榕俊朗的侧脸:是啊,现在更深露重,不如太子殿下就先洗干净,为本王暖个床吧。
看晏榕由德庄带去沐浴时那布满寒意的脸,诸鹤就知道这孩子八成是多想了。
唉,现在的小孩儿,怎么一个个都想法这么多呢?
诸鹤披着大氅,窝在美人榻上边看话本边吃葡萄。
等一整盘剥好的葡萄差不多全进了肚,晏榕才绕开屏风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了里衣,少年骨骼未丰的身形遮在衣服里。
诸鹤给晏榕示意床的位置:去吧,暖均匀一点,好了再喊本王,别睡着了。
晏榕绷直背,僵硬的站了片刻,还是一步步的向床上走了过去。
很快,摄政王主寝内镂金雕花的大床上鼓起了一个人形的包。
磕完一盘葡萄的诸鹤下了美人榻,不慌不忙的走到书桌前,将白天他刚穿来时看到的那堆奏疏翻了出来。
敷衍了事的看了几本,发现果然不是自己能胜任的工作。
虽然他自认算不上什么好人鹤,但目前也没有荼毒苍生的打算。
夜色越来越深。
诸鹤困得不行,忍不住朝床上问了句:太子殿下,这都小半个时辰了,你暖好了吗?
晏榕:
这主屋的火盆烧得滚烫,根本就不需要所谓暖床!
晏榕眼底一片晦暗,握紧的手心中指甲抠进肉里。
待他日后重掌兵权之后
待他登基之后
他定要
晏榕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出了带血的两个字:好了。
诸鹤裹紧大氅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对晏榕道:行,你下来吧。
晏榕顿了顿:什么?
诸鹤一双桃花眼明亮又急切,眼角的泪痣似熠熠生辉:下来啊!从边上走,别把里面热气儿给散了。
晏榕:
晏榕整个人都沉默了,好半天才面色复杂的下了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诸鹤脱了大氅,美滋滋的在自己刚刚暖热的地方躺好了。
年轻人到底火力壮,整个被子里都是暖洋洋的。
诸鹤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然后朝晏榕挥了挥手,像赶小鸭子似的连哄带骗道:好了。本王年纪大了,要睡了,就辛苦太子殿下将书桌上那些奏疏连夜批阅出来,明日好随本王一道上朝。
第3章
小太子,火力强,暖床暖得倍倍儿棒。
诸鹤一觉睡到五更,这副身体的自然生物钟醒了过来。
他往窗外瞅了眼,还是黑的。
正打算再睡一觉,却见屏风后的书桌上亮着一盏烛火,隔着垂下的珠幔,隐约还能看到握着毛笔的手在案上写些什么。
诸鹤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睡觉前给太子殿下布置的家庭作业。
虽然那奏疏的确是多了点吧但诸鹤也没想到这小太子竟然能熬一宿通宵,搞得跟自己虐待未成年似的。
得亏古代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诸鹤伸了个姿势奇特的懒腰,掀开被子套上鞋袜,又裹上大氅,如此全副武装,下床的时候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所以人类究竟为什么不长毛?!
毛绒绒的难道不好吗?!
他们难道不冷?
诸鹤在心里脏话了三分钟,十分郁卒的走到晏榕身边。
约莫是为了提神醒脑,书案一侧的窗户没有关上,飒飒的风从外头直往进刮,吹得诸鹤想把这倒霉小太子和桌上的奏疏一并扔出去。
晏榕早就注意到了诸鹤,他放下手中的笔,露出个特别自然的微笑,谦谦君子般的道:皇叔,晨安。
哟呵,小小年纪,变脸倒是一把好手。
诸鹤抱着手,居高临下的扫了眼晏榕奏疏上的笔迹:都看完了?
晏榕对诸鹤行了礼:子央比不得皇叔能干,只略看过一遍,皇叔是否要亲自过目?
诸鹤才懒得看这些玩意儿,眼尾一扬:去把窗扣关了。
晏榕便起身把窗户合上了。
诸鹤大爷似的在桌前坐了下来,浑身都散发着没睡醒的怨气,见晏榕转身回来,立马找事道:昨夜这些奏疏,太子殿下有何高见啊?
晏榕眼底极快闪过一丝诧异。
且不说这是诸鹤临朝两年来第一次让自己批示奏疏,以往的无数次,每当晏榕试图问政,摄政王总会以各种理由推脱拒绝。
偏偏先帝遗诏将摄政王捧得高高在上,兵权独揽,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太子本人都过得举步维艰,寸寸难前。
晏榕收敛神情,谨慎的在诸鹤面前站定:孤将奏疏分为三类,江北灾荒紧急,此为一类,当尽快处理,以防酿成祸患;科举分数已出,即进殿试,此为二类,还有
诸鹤一抬头,要殿试了?
晏榕道:皇叔,大历朝向来定在春分前后,您忘了么?
诸鹤:
诸鹤记得以前看过电视剧里是怎么进行殿试的,进来的各个都是人才,小嘴说话可好听了,不仅能吟诗作对耍花腔,还能接得住皇帝问的所有问题。
可他是一只会背鹅鹅鹅的小鹤鹤啊!
他能问什么?
诸鹤当即不带脸红的道:近日太忙。这样,今年殿试就由阿榕你来主持,如何?
晏榕一愣。
每年的科举都是朝中权利角逐的时刻,诸鹤让他住主持这次殿试,就相当于给了他培养自己势力的机会。
见没得到回答,诸鹤不耐烦了:晏榕?
也许是居于上位惯了,摄政王的声音带着种像是与身俱来的骄矜与傲慢,在喊人名字的时候更显得分外明显。
晏榕回神,轻声道:遵皇叔命。
大历朝会分为大朝与小朝两种,小朝三日一次,多半用来解决官官之间的鸡毛蒜皮;大朝则是七日一次,外地官员和邻国来使都放在大朝入宫面圣。
今日恰巧就是大朝。
黄金车辇照例趾高气扬的进了内外宫门,一路往崇德殿去。
诸鹤坐没坐样的闭着眼睛装睡,假装没看到旁边小太子时不时投来的视线。
可能是身体适应了新的环境,又或许是因为充足的休息。
刚刚上辇的时候,诸鹤终于感受到了自己体内妖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