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摄政王还没驾崩>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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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2 / 2)

见他没有说话,小厮只好又道:沈大人摄政王在东宫之内,东宫又毗邻后宫


沈慕之轻声道:方才是宫中的哀鼓响么?


自家大人的话向来不多, 看上去人冷,性格其实却非常温和,与其他朝中大官不同,对待下人从来都很是有礼。


小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大人,只有宫中的哀鼓有如此大的声音,每逢崩薨,这面鼓都是要响的。方才的六声鼓音,该是正对应摄政王的。


正午金灿灿的日头从血红色的宫墙另一端斜斜的映照而来。


沈慕之闭了闭眼睛,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是啊他是最后一位王爷了。


小厮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什么,看到沈慕之的神色,却没敢说出口。


先帝子嗣本就稀少,登基是更是大肆诛杀兄弟姐妹,因此整个大历除了异姓王诸鹤,尚还在世的不过只有两三位早已被发配迁往外地的王爷。


此时哀鼓的最后六声回响,大抵就是摄政王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遗言。


只可惜他再也没能见过一面。


宫门口原本停着的一架架马车逐渐走远,其余大臣们见沈慕之向宫内回望,议论纷纷。


沈慕之在朝中人脉极佳,过了一会儿,便有其中一位上来拍了拍沈慕之的肩膀:沈兄,老哥知道摄政王对你提拔有恩,但那人行事乖张无序,谁知道他提拔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今人走账清,你也不必为他难过。


沈慕之轻轻推开半步,冷淡而疏礼的颔了颔首:谢谢刘兄,今日我还有事,改日定请你一叙。


那人不过三十有几,哈哈一笑,回头顺着沈慕之的视线看了眼宫中,竟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死喽!


最终,除了沈慕之的马车,宫门前只剩值守的侍卫静默而立。


也许是晌午的日头实在太过艳烈,小厮偷偷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竟发现他轻轻闭了闭眼,眼角似有些极难看清的泪光。


宫门前滚烫的青石板被烤得炙热,值守的侍卫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道:沈大人,东宫今日去了很多名医,禁令想必不严,若您想去见摄政王最后一面,属下觉得应该也不会很难。


沈慕之微微移开视线:名医?


是的。


侍卫被烈日晒出了一身汗,身板还是笔挺笔挺,太子不是,陛下为摄政王请了许多民间的神医来看,今日才刚进宫,唉,可惜摄政王恐怕没能等到


沈慕之没有说话。


宫中的侍卫基本都知道这位年轻的二品相卿出身民间,并非官宦子弟,自然也乐意跟他多说几句。


因此那侍卫又道:属下看您都在这儿站了快一个时辰了,摄政王也不知能不能入皇陵,若您现在不去,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这句话就像是撕开最后那层砂纸的刀,顷刻间便将沈慕之狠狠刺得鲜血淋漓。


他几乎一下子没能站稳,晃了晃才定住身形。


沈慕之将手中的几本奏疏放在了小厮怀中:你先回去。


小厮呆了下,傻道:啊?那您,那您呢?


你回去后,替我准备一壶桂花酒。


沈慕之幽静的声音像是一声轻叹,很快便散在了风里,我再去看他最后一眼。


*


掌管宫中生死正历的史官已历经三朝,先帝驾崩后告病回家修养,便由他的嫡子陈子木暂时接管了工作。


生死皆乃定数,万般不由人,因此生卒史官的工作向来简单枯燥,连工作方式都是千篇一律,总也讲不出任何新意。


宫中的报丧声一传,哀鼓紧跟着响过。


六声之后,人死音散,方可记入时辰之内。


摄政王驾崩虽是大事,可大历恐怕没人希望摄政王继续活着。


才接任父亲工作没多久的新史官飞快的走完了前面的一系列操作,又取过竹简,准备进入内殿对摄政王的遗容与殿内场景做进一步记载。


然而才刚踏入东宫殿内,他就愣了一下。


因为□□静了。


整个东宫明明外有数百位带刀侍卫,内有专门前来伺候摄政王衣食住行的几十名宫人,就连此刻内殿,只粗看一眼,也有差不多二三十人。


可是这么多人,却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偌大的东宫内除了袅袅升腾的安神香,仿佛一切都无声无息。


就像是躺在内殿中美人榻上的人只是陷入浅眠,而其他人都怕惊扰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史官陈子木觉得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向周围环视了一圈,轻而易举的便在美人榻边看到了微微弯腰,身着金丝朝服的太子殿下又或者说,明日就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


登基大典前一天,摄政王崩。


不像是以往对太子的百般欺辱,倒像是赶在他登基称帝之前送上最后一份大礼。


纵然在南疆耽误两年,最为大历未出闺阁少女们所爱的太子殿下依旧风华冠世,容色无双。


最关键的是,依旧年轻。


明日登基大典一过,他将会是大历史册上最年轻的帝王。


在满室几乎死寂的氛围中,抬步走进来的新史官便成了最突兀的存在。


然而记录生卒本就是他最根本的工作,纵然现场气氛无比诡异,史官陈子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攥紧了手中的竹简,向晏榕和诸鹤身旁走了过去。


只走了几步,他便觉得大汗淋漓。


这内殿之中除了扑鼻而来的定神香之外,还不知道究竟燃了多少火盆,炙烤得整个室内如同蒸笼,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而最可怕的是,在场除了已经再无所觉的摄政王之外竟没有一个人提出任何异议。


汗水滚滚的沿着新史官的额际滑落下来,他颤着腿,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美人榻旁,本着工作的勇气看向塌上的诸鹤。


而下一秒,他身上的热汗便登时全凝成了无法控制的凉意。


太子殿下不,陛下在亲吻摄政王。


不是额头,不是脸颊,不是鼻尖。


是唇。


摄政王的唇早已经褪去了全部血色,从陈子木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与冰冷。


而陛下的唇与舌却轻易的撬开了摄政王的僵硬,带着侵犯步步逼近。


新史官呆在了原地,手中卷了大半的竹简一下松开来,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原本沉寂一片的内殿便只有这一阵噼里啪啦。


陈子木吓得当即便跪了下来,颤抖着手去捡那地上的竹简,却半天都没能拾起来。


他慌得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


直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替他取了地上的竹简,递了过来。


抬起头,看着孤。


陈子木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的与这位即将登基的年轻帝王面对面交谈,他已知死到临头,抖抖索索的好半天才扶着地抬起半个头,嘴却颤得半天都没法吐出一个字: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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