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等着老人的下文。果不其然,老人接着又问道:“虽说木料不错,可是一把普通的梳子,要是往上一两百年还好说,多少是个古董,值点钱,可这不上不下的年头,你修它做什么。”
听到老人的问题,魏希解释道:“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是这是先人遗物。不瞒您说,这两把断梳分离了很久,时隔几十年才又聚首在了一处,这样的缘分,岂不比所谓的古董,背后的含义,要更加珍贵。”
老人这才正视看了魏希一眼,赞道:“你这小姑娘倒是孝顺,人也机灵,你把东西放下吧。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就不收你钱了。七天之后来取。”
只是修把梳子,七天的时间未免有些长了,但是看老人家的架势,甚至不收取自己的费用,魏希想了想,还是同老人家道谢。还想再说什么,又被老人家嫌烦,给赶出了店铺。
看着老人家做生意的态度,魏希似乎有一点理解,为什么要开在胡同里了。因为按这个架势,客人都该被老人赶跑了,而能找到这里的人,多少比旁人多一分观察,按得住性子,才能同老人交流下来。
不过东西总算是拿到地方送修了,只需要再等七天就好了,魏希觉得心头的重担放轻了不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温柔的远山眉舒缓着,准备转过路口回家。
正当这时,许是没注意,魏希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年纪颇大的老爷子。不过, * 老人虽然看着年纪大,但是精神头子很好,眼如鹰隼。明明魏希不小心撞到他,却是魏希被撞的后退了两步。
但终归是自己不对,魏希一站稳,就看向老爷子,“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人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魏希,细看之下,还有些震惊与伤怀。老人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却因为太过震惊而没能说出来。
魏希有些担心,她觉得老人看着应该不像是这么容易受惊的年迈老者,可是看着老人脸上的表情,魏希又担心真的是因为自己冲撞了老人。于是,魏希走得近了一点,询问道:“老人家,您想说什么?”
老人眼睛竟然湿润了,他喃喃道:“若兰、若兰,是你吗?”
第79章 细听到老人说什么的魏希……
细听到老人说什么的魏希, 脸上不无震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抚养原身长大的魏奶奶, 闺名, 若兰。
魏希面上忍不住诧异,试探着问道:“您说的, 可是魏氏若兰?”
老人正是顾潜, 也是因缘巧合, 今天正是魏若兰的生辰。每年一逢到这个日子,他都会脱离警卫,一个人出去走走。今日也是这个缘故, 老人心中悲恸,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这里。谁知道竟意外撞到了一个小姑娘,抬眼一看,竟和几十年前与他分别的魏若兰一模一样。
大惊之下,指挥过多少战役, 面对再恶劣的环境,再凶恶的敌人都不曾慌乱的名将顾潜, 竟恍惚到连话都说不出口。
原本惊诧之下,他也该反应过来,面前的小姑娘不可能是自己亡故多年的妻子魏若兰。可是,与魏若兰相似面容的小姑娘, 竟然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您说的,是不是魏氏若兰。
当然是她,是他顾潜心心念念多年, 始终萦绕在心中的挚爱,他的妻子就是魏若兰。
老人家面对枪炮逼迫也不曾颤抖的手,此刻竟有些微颤,他看向魏希,眼里暗藏希望,“小姑娘,你认识魏若兰?”
魏希点头,肯定道:“认识,她是我的祖母。您是?”
老人脊背微曲,看起来竟有几分辛酸,“我是你祖父,顾潜。”
魏希眉头微蹙,“顾潜,顾得深,潜既得深,所以您就是顾得深。”
老人点头,苍老、满是皱纹与老人斑的脸上隐隐含着期待,“你祖母她现在在哪里?”
看着老人暗含希冀的眼神,魏希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面前这位垂垂老矣,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见到原以为亡故多年的妻子的老人,其实他的妻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魏希犹豫良久,还是如实道:“她……已经故去了。”
老人眼里的光彩渐渐暗淡,原本精神抖擞的老人家,脚下竟然踉跄了一下,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或许这才是最大的悲哀,原以为自己心爱的 * 妻子早已故去,却在垂垂老矣的时候,意外得知她的消息,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在死之前能和她重逢,谁知道,命运早早同他开了个玩笑。
这位铁血一生的老者,终究是没忍住,跌倒在墙角,哭了出来。谁说英雄无泪,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魏希连忙上前扶住老人,“您还好吗?”
老人摆了摆手,尽管悲恸,可是眼前的小姑娘他也该问个清楚,他已经错过了魏若兰,也不知道她这些年,一个人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只是一瞬,老人心中便有了决断,不管面前的小姑娘是不是自己的孙女,哪怕……若兰在他之后另嫁,他也会照顾好若兰的后辈。
于是,老人强起打精神看向魏希,“小姑娘,你能不能把若兰这些年的近况,同我说一说……”
魏希瞬间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她没有拒绝,而是扶着老人,“我先带您去个空旷的地方坐着,休息一下,再和您一一道来。”
老人点头,跟着魏希去了旁近的一家茶水店。
待到坐下,魏希问过老人之后,一人面前摆了一碗大碗茶,不过谁也没有心情饮茶。老人迫不及待地看向魏希,想听个解释。
魏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同老人道来,“和您分别之后,祖母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同您并没有血缘关系。”
定定的看了老人一眼,见老人闻言,眼里虽有失望,但并不异色。魏希觉得或许魏奶奶并没有看错人,她心心念念记挂了一辈子的人,是真的值得。不为让老人对祖母产生误会,魏希连忙接着道:“因为祖母并没有亲生孩子,我是祖母娘家的后辈,因缘巧合,被祖母收养,以祖孙相称。
她在与您分别之后,一路奔波,想寻您的消息,可是四面都在打仗,她之前也因为和您一起从事过地下工作而被日、本人通缉,她的身份用不了了,迫于无奈,托人留了封信给您,如果您能回到故地,就能看到。
再之后,她便回乡下去了。换回她原来的身份,一边等您,一边养胎……”
老人神色震惊,因为激动,桌下的那只手紧紧攥住,眼里既有自责,亦含惊喜,“你、你说什么?”
魏希点点头,接着道:“与您分别的时候,祖母她就已经怀孕了。也是因此,她才不得已回乡,就是为了养胎,可是后来,孩子最终也……没有保下。也因为胎里颠簸,受了伤,一出生就是死胎。”
魏希顿了顿,接着道:“这些都是我在祖母留下的日记本里看到的,这其中还有一些故事,但是我想或许交给您亲自来看,会更合适一些。”
老人此刻已是神情微怔,他是真的没想到若兰为了他受了那么多的苦。
魏希从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落笔写下一串地址,又将那页纸撕了下来,她将纸递给老人,“顾爷爷,这是我现在的住址, * 如果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来找我。”
顾潜却没有立刻接过,他一生横刀纵马,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也只有在提到和魏若兰相关的事情上,才会这样乱了心神与方寸。但是过了这么久,足够他恢复理智了,虽然心中还是难掩悲恸。
他看向魏希,因为年迈而显得浑浊的双眼里,依旧锐利,“不论你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若兰既然领养了你,你称她祖母,那么我就是你的祖父。
刚刚听你说了那么些,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们这些年过得并不轻松。我看你手上茧的位置,应该是长期握笔,你说你和若兰这些年住在南方,如果不是大事,一个女孩子应该不会离开生长的地方,这附近多是学校,你应该是考上了大学才来的首都吧。”
魏希眼中不掩诧异,不过,魏希并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人,在大唐的时候,她因为阿父的缘故就听说过不少官员,她自然知道,有的人天生深谋,观人于微。所以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是的,我远来首都,正是为了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