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韦这段时间的辛苦大家有目共睹,她既然会,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拒绝对方。魏希轻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应下,就该想办法。
只是,去哪呢……
魏希眼眸微垂,略一沉思,便想到了地方。她之前刚到首都的时候,郑伯母曾经带她去过少年宫,她记得那里就有一些传统乐器。
想好了去哪找乐器,魏希并没有立刻出发去少年宫,她还得先回家吃饭呢,走之前郑伯母说了,今天中午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她得用过午饭才能出去。刚好下午没有课,她也能趁空闲得时间去一趟。
这样想着,魏希也不再停留,心情晴好的踏上回家的路,微风拂面,好不舒适。
天公作美,到了中午的时候,天空有薄云,太阳被遮住了些许,显得没有那么炎热。
魏希今天穿着一袭布拉吉,腰间是白色的皮带,清爽的衣着,称得空气都清爽了一些。许是因为天热,魏希到少年宫的时候,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夏日的蝉鸣杂乱,看门的老大爷举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风,看见魏希进来,眼皮耷拉着,没有搭理魏希。
魏希直直地走进少年宫,她记得之前有被带到民乐组附近过。正思索着,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位置在哪,不言而喻。
魏希顺着琴声的方向走,果不其然,到了离琴声很近的地方,就有几间摆了民乐器具的房间依次出现。
魏希没有停留,她想要找的乐器是琵琶,这些都不是。一直走到一扇门前,她稍一驻足侧头。这间房的门并没有关,所以魏希很清楚的能看清房间全貌,是一个看着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看着很清秀,隐隐可以窥见长大了该是何种模样。
魏希没有走进去打扰对方,但是女孩子却已经停下来了。很明显,这首曲子她只学会了前半段,后半段还不是怎么熟练,所以练到一半就磕磕绊绊的弹不下去了。
魏希只是不经意撇了一眼, * 并没有停下来,正当她准备接着往前走的时候,里面的小女孩却已经抬头。小女孩礼貌的冲魏希道:“大姐姐,你可以顺便帮我关一下门吗?”
魏希侧头,温柔的笑了笑,“好。”
门关到一半,魏希动作一顿,还是和女孩道:“你弹中间那一部分的时候,可以试着慢一点。”说着,魏希莞尔一笑,随之把门关上。留下女孩,看着魏希的方向,有些呆呆的,她觉得这个姐姐刚刚笑起来好好看。明明她的家人都生得很好,她自己也不差,所以看人的眼光很高,但是这个姐姐容貌出众,比起她家里人,根本不落分毫。
愣了愣,她又想起刚刚魏希和她说得,慢一些,虽然疑惑,但是凭着对方的长相,她还是半信半疑的准备试一试。
另一边,刚刚的事情对魏希来说只是一段小插曲,她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顺着房间看到摆放琵琶的乐器室。仔细观摩了一遍之后,魏希对这些琵琶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就去找管理这些乐器的负责人去了。
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乐器时常会有表演团临时租借应急,负责人在听到魏希想要借乐器的话时,并没有怎么惊讶。尤其是听到魏希说她是首都大学的学生,魏希又拿出了携带的学生证,负责人的态度明显就软化了不少,稍微谈了一下租赁费用之后,负责人爽快的让魏希填表办手续了。
于是,当魏希出门的时候,肩上就多了一样乐器。
第76章 魏希一回到家,就背着琵……
魏希一回到家, 就背着琵琶进了房间,这把琵琶刻纹繁复,做工繁杂, 美中不足的是过于老旧, 面上也多有磕碰。据乐器室的管理员说,这把琵琶年代很久远, 是个老物件了。
听说它原本的主人是秦淮河上有名的花魁, 不过那花魁是个命薄的, 先后被大军阀和青帮头子包过,在那风月场上很是得意过一阵子。只可惜,时局动荡, 没谁能一直称王称霸,先后失势殒命。
最后一代花魁被个北方客商赎走做姨太太去了, 偏那家规矩严,是个旧式家族,深宅大院,内院里斗得厉害。原以为是从良去了, 谁知道没个一年就香消玉殒,这把琵琶就被闲置在她生前的院子里。
都嫌晦气, 没人挪用,一直到后来那家落败,又被打倒了,钱财分给穷人, 物件也被平分。这把琵琶普通百姓也不识得价值, 被扔到后柴房里,搁那角落落灰尘。
后来那家里出了个学生,见识面广一点, 偶然发现这把琵琶,觉得老物件珍贵,又给上捐了。一来二去就到了少年宫来了。琵琶是好琵琶,从前请的顶好的匠人,用的是顶好的料,花大把时间做出来的,哪怕被闲置了这么多年,它也还能弹得响,木料也没有被虫蛀的痕迹。
就是真的太旧了,连个准音都没有,找人修葺吧,又嫌麻烦, * 不值当费这功夫。要不是魏希,可能这把琵琶就真的要被一直闲置,一直到锈了烂了,不成样子了,再被当作烂木头烧了。
这万事都有缘法,谁也说不准。
幸好是被魏希遇见了,才没有暴殄天物。教魏希琵琶的是为极为严厉的女先生,她是位琵琶大家,一生钻研,就连圣上都对她赞不绝口,能请到她,还是因为魏希外祖母那一辈有些交情。那位女先生可是五姓七望中,崔家的贵女。不过因为一些缘故,才终生不嫁的。
所以这位女先生要求再严苛,魏希也要尽量做到最好。而魏希最开始学琵琶的时候,最先学的就是如何修复琵琶。从古至今多少名品,若是连点眼力都没有,岂不是会错过好琵琶?
若是遇见了,饱经岁月侵蚀,也多是伤痕,想要弹响,最先做的就是修复。所以,在那位女先生看来,要想弹好琵琶,就一定要知道如何修复。也因此,她修复古乐器的能力,就算是全长安最好的工匠也比不上。
魏希由她教导,虽然学不出个十成十,但是两三成也是有的,修复面前的这把琵琶,足矣了。
魏希一进房间就埋头研究,她估计了个大概,修复它不算难,但是还需要几种材料和一些工具,明天可能要去一趟市场。等把需要的材料备齐了,修复起来应该很快。再给她两天练手,在班级彩排之前,重温到好的状态,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样想着,魏希不由放松下来,眉眼柔和。说起来,今天应该到徐衍信件寄到的日子了,正想着,门口就传来敲门声。魏希一边把琵琶收好,一边道:“请进。”
门把被旋开,是温淑芬,她头发梳起,穿着半身裙,肤色白皙,看起来很是大方居家。
温淑芬手里端着果盘,一进来就把果盘放在魏希面前的桌子上,里面是被削好切块的时令水果,是郑既明单位发放的福利。
放好果盘后,温淑芬又拿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果盘旁边,有些调侃道:“是徐衍的信,我还想着他这周怎么不给你寄信了,结果刚一出门就遇见邮递员。”
魏希拿起信封,眼神是藏不住的雀跃,也因着温淑芬的调侃,脸上有些许羞色。
温淑芬温柔慈爱的摸了摸魏希的头发,也不说什么,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魏希。他们两个人相隔两地,轻易见不到面,只能靠书信往来得知对方的消息,温淑芬知道魏希此刻的心情,也就不继续打扰了。
果然,温淑芬一出去,魏希就开始拆信,先信纸一步掉落下来的是一簇不知名的野花,已经被晒干的。魏希轻嗅那簇野花,隐隐还能闻到淡淡香气,清新自然。
展开信,徐衍果不其然在信中写了野花的来历,他说,他亦不知这是什么花,只听当地的居民说这花在那一地已经生长很久了,小小的一簇,却开得漫山遍野都是 * ,没有绚丽的色彩,可极淡的花色因着绿植野草的衬托,竟也似星辰一般,点点碎碎,惹人喜爱。
在他们训练场外,这些小野花就开得茂盛,他在训练时,微风拂过,时常能闻到这野花的清香。有时候这体能训练苦到极致,他便想,若是能和魏希一道看这漫山野花就好了,只这样想着,似乎又有了动力,支撑着他辛苦训练。
所以当他再次写信的时候,便将其中一簇放了进去,因为那花期即过,只能通过晒成干花的方式保存。他想,自己不能和魏希共赏这片美景,至少,可以将它的那一抹淡淡清香寄去。
那是藏在人心里悠扬的初夏香气,也是藏在书信里的爱情。
看完信,魏希的脸上噙着淡淡笑容,她将桌上的那一簇干花捧起,认真的闻了闻,似乎真的如徐衍所说,看到了漫山遍野盛开的灿烂野花。
野花平淡而又灿烂,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独自绽放,极淡的香味混杂在清风中,人在不知不觉中嗅见,未曾发现,却又会不自觉地心情舒畅。像极了爱情。
伴着这一抹淡淡香气,魏希一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唇角微扬。连窗外的烈阳,在魏希看来,都明媚至极。
一直到魏希出门,温淑芬边收拾东西,边和丈夫笑着道:“希希昨天刚收到徐衍的信,我估摸着,她这两天的心情肯定不错。”
郑既明坐在椅子上,正看报呢,闻言,抬头看了温淑芬一眼,“小希这孩子你还不知道吗,每次一收到那徐家小子的信,都会开心两天。可也不是天天都能收到信,但凡哪周没收到,不也一整天郁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