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活下来,已经要到中午了,段清吟作为庄白宴的女朋友,最后站在旁支那一列,六人一组上前鞠躬。
鞠躬的时候是没打伞的,雨水直接在她头上淋,也幸好没有化妆,不然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下去的时候还不小心滑了一跤,一把拽住了她的裙子,看她回头,还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段清吟笑笑没说话。
回去和来时一样,一行人坐车回去,她和庄白宴一辆车,坐在后面,副驾驶上的男孩她认得,是上次背她回家的那个人,还是个高中生。
庄家人喊他兰少爷,是庄董事长外面的私生子,这次也过来了。
段清吟一改往日叽叽喳喳的模样,今天难得安静下来,连坐在庄白宴身边她都心不在焉,反而时不时拿出手机看。
这让坐在副驾驶上的兰少爷都忍不住透过镜子往后看了两眼,忍不住惊奇,大概第一次看到这么反常的段清吟,有些不太习惯。
毕竟平时来看,这人看到他哥就像狼看到肉一样,恨不得直接贴上去。
段清吟垂着头不断拨打电话,但经纪人电话没来,倒是助理电话来了,一来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段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父亲出事了……”
电话音量有些大,车里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段清吟面无表情的将手机音量调小,听了一会儿,然后用平静的口吻道:“没事,你好好照顾你父亲。”
“嗯,不用,我这里暂时不缺人手,你多请些假没事,我等你回来。”
“钱够用吗?我给你转点钱,没事,以后再还就是了,嗯,好,你别太难过,钱不够就打电话给我。”
“没事,我给许姐说一声就行了……”
挂了电话,车内气氛更加凝滞,段清吟低着头,默默给助理转了钱。
随后又拨出经纪人的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没接通,直到回了庄家,还是如此。
向来漂亮昳丽的脸上,忧虑深重。
车子停下的时候,段清吟就似乎急着要下车,但被庄白宴制止了。
旁边的男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段清吟一愣,诧异扭过头看他,然后皱了皱眉,“庄少?”
脸上除了疑惑,还带了一些烦躁,似乎觉得他耽误了她的时间。
庄白宴看出了她的心思,沉默了一下,心头拂过一丝不舒服,不过很快压下这种令他异样的情绪,脸上重新挂起温柔的浅笑,眼睛看着她,里面似乎藏了几分关心。
“别太难过,回去我让助理重新给你安排一个经纪人,至于角色,如果你有……”
段清吟似乎已经猜出他要说什么,直接摇头拒绝,“不用。”
语气坚决,没有任何犹豫。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果断的拒绝他,可能因为如此,庄白宴有片刻的愣住。
这下换他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坐在前面的司机和兰少爷,在庄白宴伸手拽住人时就自觉主动的下车了,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一脸八卦,然后心照不宣的悄悄离开。
“你那经纪人……”
“她很好。”段清吟偏过头看他,脸上难得带了几分认真。
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过渡到窗户那里,看向外面的人,其他车上的人都已经下来了,只有他们还留在车里。
车子里又陷入沉默,像是故意打破这种压抑的氛围,段清吟用一种解释的口吻道:“她很厉害,这是我唯一不输给喻薇的地方。”
声音平静,但还是能听出她话里的不甘心。
眼睛再次看向他,视线与他对上,里面带了几分倔强。
庄白宴一时间没有说话,眼睛同样看着她,向来挂着温柔浅笑的脸庞在听到这句话时似乎有些难以维持。
最后还是段清吟先移开了视线,像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手随意的抓了抓头发,然后用一种打趣的口吻道:“我也不是好惹的,要是把我惹火了,等我们关系结束后我就去勾搭那个江瑾洲,喻薇再厉害又如何,没那个靠山看她还怎么猖狂?”
说着扭过头对庄白宴笑的灿烂,还突然把脸朝他凑近了些,“您不觉得我比那个喻薇好看多了吗?不信江瑾洲那么眼瞎。”
见他没有回应,还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样子道:
“走了。”
丢下这句话真的走了,只是在背过身去的那一刹那儿,庄白宴注意到,她脸上是没有笑容的。
庄白宴沉默看着段清吟离开的方向,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话,下意识偏过头看被她拍到的地方,那里似乎还留着触感。
脑海中又再次响起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他有预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可能真的会选择这么做。
温柔的眉眼闪过一丝寒意。
段清吟一路回到住处,人刚进屋,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
脸上露出笑,随手直接回了一句过去,“等着吧,好消息就来了。”
人悠闲的往床上一躺,毫无形象可言,还抬起脚甩掉鞋子,满足的喟叹一声,刚做完这些,手机就响了。
按了接通,不等对面人说话就开始抱怨,“累死我了,演了一天的戏,我这演技不拿奥斯卡简直屈才了。”
“呵”
对面传来一道冷哼,听语气,都能想象对面的人在翻白眼。
很快女人的警告就过来了,“你悠着点,我今天这么配合你,我都担心把庄少给得罪了,下次别找我了,我还想在圈子里混呢。”
段清吟听了不仅不害怕,还颇为嫌弃道:“亏您还是金牌一姐呢,胆子这么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算去查也是真的,我都不怕您怕什么?”
“放心吧,庄白宴只是把我当棋子看,他这人善于伪装,哪怕是假的,也会表现的像真的一样,咱们等着肥肉到嘴边就是了。”
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她说到做到,现在能捞多少算多少。
似乎想起了什么,跟着补充了一句,“你不用给我找助理了,小月挺好的,我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她爸都住院了还来配合我们,我等她回来。”
她想起了一件事,她记得原书中就是“段清吟”后面换的助理背叛了她,契机应该就是这次小月家里的变故。
这样算起来,她倒是宁愿自己累点。
“你找两个工作人员代我去看看她,买点东西过去,怎么说都照顾了我那么久,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
完全就把这个经纪人当助理来看了。
电话里头另一边的许姐听了冒火,不过随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这么陪她胡闹对不对?
但不得不说,就她对助理的这个态度,让她心里也是一暖,还算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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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得逞
第二天祭祖, 第三天是开祠堂,第四天才是真正的寿宴……
最后离开已经是七天后了,庄白宴作为大房三少爷, 自然还有后面的善后工作负责, 段清吟是先走的,跟他说了一声后就直接离开了,当天晚上九点的航班, 看着十分着急。
庄白宴亲自送她去的机场, 发现她像是一夜之间成熟了一样,不再讨巧卖乖, 不再对他撒娇耍赖,除了背台词就是看手机,而且看得更多的是关于江瑾洲的新闻。
对他反倒是疏离起来。
“段小姐, ”庄白宴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偏过头看着她, 眉眼温和,眼睛从她手机上掠过, 无奈笑道:“我们如今合同关系还没有结束呢。”
哪怕对她这样的行为有些不满, 也依旧表现得委婉客气, 似乎在顾着她的体面。
段清吟听了这话, 似乎一愣,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脸上适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有些低落的道:“抱歉。”
只是回了两个字, 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更没有解释和找借口。
收起手机,放进了包里后, 但脸上忧虑却没有散去,扭过头看向车外,明显心不在焉。
这样的她,倒是让庄白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脸上笑容淡了一些,微低下头,嘴里还是体贴安慰了一句,“别难过,会没事的。”
好一会儿,段清吟才轻轻应了一声。
“嗯”
但听着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
人直接闭上眼睛靠着车子休息,仿佛累极了模样。
庄白宴再次偏过头看着她,发现她眼底乌青一片,猜到她昨晚应该没有休息好。
脸色也不像平时那样莹润白净,缺了些血色……
沉默的垂下眼睛,似乎不太明白她到底在忧虑什么,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段清吟回到了剧组后,一头埋进拍戏中,除了联系段爸爸段妈妈以及经纪人外,从未主动去找庄白宴。
庄白宴也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更没有电话联系,经纪人急得打电话给她,“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情况吗,这么长时间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可别玩大了。”
“你急什么?”
段清吟悠闲的坐在摇椅上拿着车厘子吃,天气太热,直接拿着台词本扇风。
没有助理在,她所有东西都是网购的。
“我听说陈导最近着手拍一部电影,你去帮我联系联系。”
“嘶,口气真大。”对面经纪人直接倒抽一口冷气,想都不想就摇头,“陈导是你能想的?这剧恐怕争破头了……等一下,你……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问出声。
“给他点提示呗。”段清吟轻描淡写道。
倒是经纪人听了不做声,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沉默了下来,但并没有挂断,很久,几乎隔了十几分钟才回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丫头也有聪明的时候。”
不仅聪明,还心黑,算计起人来一环套着一环,丝毫不心软。
而结果也不出意外,就在经纪人有意向接触陈导团队时,几乎都没花费什么功夫,庄白宴助理就传来好消息,说《龙心》那部电影的女一号定下段清吟,而几乎电话刚挂,陈导那边就直接联系上了她。
“......”
好吧,她真的小看段清吟了,平时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有时候竟然这么靠谱。
忙打电话给段清吟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段清吟听了笑,看着不远处的喻薇,脸上神色嘚瑟。
女主又如何,该争取的她也会去争取。
段清吟在《青云路》里的戏份快要结束了,她的戏份本来就不多,主要集中在宋徵进京投奔亲戚这一阶段。
安和公主最后的结局是嫁去北胡,这时候的宋徵刚中了状元,杏林宴上当众拒绝皇帝赐婚,可谁都不知道的是,这是安和公主的赌博,如今朝堂局势波诡云谲,外忧内患,作为受宠的九公主,她原本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哪怕舅舅出事,母后和皇兄情况越发不利,也从没想过拿她去换取利益。
而她,最后做了选择,如果宋徵接受赐婚,她就自私一回,如果是她一厢情愿,那她便牺牲自己为母后皇兄扭转局势。
杏林宴后,她哭着去找宋徵,大雨滂沱,小公主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但当看到挂在宋徵书房里那张仕女图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最后一场,是段清吟扮演的九公主穿上喜服,随着送亲队伍离开京都的戏份。
这里可以说是她在这部剧中最考验演技的一场戏,几乎没有台词,完全靠情绪去感染观众。
从一个礼拜前段清吟就努力使自己融入角色中,将剧本翻看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关于九公主的戏份,初见宋徵的动心,后面为了引起他注意故意折腾人,让他赶车,让他雨中买花,还跑到他学堂里捣乱,但在他生病时却又从母后那里偷来进贡的灵药,被人道谢还凶巴巴骂回去……一桩桩,一幕幕,笨拙而又认真的喜欢着一个人。
而效果也是喜人,虽然演技还没有影后级别的成熟,但心境上可以说完全到位了,情绪的张力,尤其是最后的爆发力,都没有用上眼药水,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流露。
平静、压抑,几乎是两种矛盾的情绪,多一分则用力过猛,少一分则呆板。
偏偏段清吟坐在那里,安静沉默,却给人带来无尽的哀伤。
镜头前,九公主坐在梳妆台旁,听着嬷嬷说着喜庆话的时候,她没有哭。
当从小一起长大的郡主翁主过来看她时,她也没有哭。
最后披上盖头,在朝堂上和父皇母后辞别时,她也没有哭。
但就在皇兄背着她跨出门时偷偷塞给她一块玉佩后,她哭了,手里紧紧捏着那块普普通通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