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刚好到。
师傅,去森诰酒吧。
下车的一瞬,徐清昼就感觉到些许不对,周遭过于冷清。
森诰并没有开门。
徐清昼眉皱起,他原本以为沈天杳说的有事,就是今天森诰可能会有些忙,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沈天杳前段时间还因为法国公司的事情,出差去法国将近半个月,但是就算是事发突然,他也一定会和徐清昼说清楚。
可今天,就偏偏说了一句有事。
徐清昼心里莫名涌上一阵很不安的感觉,他绕到森诰后门,上楼,直接走进去开门。
天杳?
没开灯,冷冷清清。
徐清昼走到餐厅,餐厅摆着一碗匆匆吃了两三口的炒饭,勺子掉在地上,连带着地上还散落着些许米粒。
整个画面,就是一个大写地匆忙。
徐清昼迅速给沈天杳打去一个电话。
第一次没接。
他捡起地上的勺子,将冷掉的炒饭倒进垃圾桶,再次给沈天杳拨出第二通电话。
占线了很久很久。
每一声嘟都好像是敲在徐清昼心尖上一样。
终于,电话接通了。
天杳!
徐清昼站姿猛地绷直。
你还好吗?
电话那边呼吸声有些乱,很久后,沈天杳终于传出了一声嗯。
再然后,徐清昼听到咯噔的一声。
似乎是电话被放在了地上。
沈天杳再也没说一句话。
徐清昼手机同时传来一声消息提醒。
是一则定位。
徐清昼一直都没有挂断电话。
网约车将他送到定位附近的位置。
司机师傅说里面居民区路窄进不去,让徐清昼自己好好找找。
徐清昼攥着手机,一边看着导航,一边七拐八拐。
地上有些泥泞,他的黑色牛仔裤沾上了泥点子,鞋面上也带着脏。
雨滴不大,落得徐清昼一身潮湿。
他一直确认着手机是接通状态,但并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这仿若迷宫一样的狭窄居民区里,找了近乎半个小时,走错了好几次路,徐清昼终于走上了一个连声控灯都十分幽暗的走廊,墙壁发黑发霉,楼下吵嚷声不断,酒鬼发疯,家长打孩子,怒骂与哭喊不断。
徐清昼走上顶楼,终于看见了一个半掩着的门。
没多做任何犹豫,他迅速地推门而入。
入他眼的。
是他从未见过的沈天杳。
一脸疲倦,目光无神,沈天杳坐在一地灰尘之间,背后还靠着似乎晃一晃就会散掉的柜子。
天杳。
怎么了。
徐清昼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对他来说,此时沈天杳的情绪比沈天杳任何的秘密都更重要。
徐清昼跪坐在沈天杳旁边,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腕。
将近三分钟过去。
沈天杳像是刚注意到徐清昼一样,缓慢又压抑地抬眼。
你来了。
声音哑得仿佛是粘上了灰尘。
我们走吧。
沈天杳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被徐清昼按住。
你不想走。
两人四目相对。
沈天杳眼里尽是红。
他嘴角挑起一个近乎痛苦的笑。
清昼,为什么。
徐清昼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沈天杳闭上眼,头磕在后面柜子的凹槽里。
他手里轻飘飘地搭着几张信纸。
徐清昼目光看向他,伸手将信纸拿起。
他并未直接看,而是看向沈天杳的眼睛。
沈天杳睫毛抖动一瞬,又重新闭上。
这是一份默许。
心中内容,是手书,上面有些久远的晕染,看样子,是写信之人在撰写之时,眼泪滴在了信纸之上。
越看,徐清昼的心越凉。
这是一封遗书。
沈天杳妈妈的遗书。
徐清昼的手一点点变得冰凉。
沈天杳跟他为数不多地提过几次他的母亲。
但是每次一定都会说的话就是,我不相信我母亲是自杀的,她不会的。
徐清昼知道,沈天杳为了查他母亲的事情,放弃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而如今一纸遗书。
清清白白断了沈天杳那近乎是命一般的信念。
从小到大就坚信的东西,甚至一直靠着追寻活下去的东西,在一瞬之间断掉了。
徐清昼看着沈天杳便只觉得心疼,他的坚强下,是刀刀见骨的伤痕。
徐清昼将信折好,无言地靠在他的身边。
沉默良久。
天杳。
你还有我。
一声晦暗的笑后,沈天杳的声音带着绝望里钻出来的一点微光。
我只有你了。
屋里没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徐清昼清楚看见沈天杳眼中的痛。
天杳。
都过去了,放过自己吧。
母亲他,也会安息的。
沈天杳没说话,徐清昼也没再多言。
两人一直互相依靠着,直到深夜的寒意一点点漫上来。
徐清昼冷到微微有些发抖。
他尽量将自己的颤抖降到最低,却还是没有忍住而被沈天杳发觉。
沈天杳的目光失神一瞬,他对上徐清昼的双眸,焦点重新汇聚。
对不起。
我们走吧。
这一次,他没有等徐清昼再说话,而是直接站起身来,伸出手。
徐清昼被他拉起。
沈天杳将信封折好,放进口袋,关上略显沉重的门,两个人走在有些腐朽味道的走廊里。
我开车了。
徐清昼搓着手。
你别开了,不安全。
没事。
沈天杳把徐清昼的手塞到自己口袋里。
我没事了。
徐清昼抬眸看向沈天杳的侧脸,没再就这个问题说更多的东西。
两人一起回到小庄园。
推开门玄关处,是两个人后来又一起做的陶,一对翅膀。
沈天杳伸出手抚摸了一瞬,侧目看向身边的徐清昼。
我去放热水。
别感冒了。
徐清昼换了身家居服,给自己和沈天杳冲了杯感冒灵。
喝完自己的那杯,他端着杯子走到浴室。
天杳,把这个喝掉。
沈天杳一饮而尽,然后便想着出去。
一起吧。
徐清昼伸手扯开沈天杳的皮带,然后从旁边扯出两件浴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