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克莱斯特充满敌意,就是因为这个故事。
奥斯汀大帝与他的王后,也是相识于微末,最后呢?
奥斯丁大帝放弃了人性,成了多种族共同的王,而王后则因为族人的死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
克莱斯特和池晏。
就像他们的翻版,唯一的区别是王后是女性魅魔,而池晏是男性。
他不知道奥斯汀大帝以前是什么样的。
但无论他是什么样,最后他也变成了奥斯汀大帝,他在把魅魔移出魔族,证明了那个时候,他还爱着他的王后,为此甚至不惜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
只是爱情是靠不住的东西,风一样来,风一样走。
管家对池晏说:大人,您跟他恋情不是大事,但您要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
既然不能把两人分开,管家就只能另辟蹊径,他思想来去,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权力,权力能让人变成怪物,但是自己变成怪物,总比别人变成怪物好。
池晏没想到管家的思维这么跳跃,他迷迷糊糊的啊了一声,等管家走了,他才反应过来。
在管家看来,无论男女,是男女恋情还是男男恋情都一样,都得分出个上下来,只是老人家很看得开,在意的不是体位的上下,而是地位的上下。
但凡家长,都不希望孩子吃亏。
池晏读高中那会儿,就有个男性朋友,与其他男同学格格不入,其他男生打量同年级的女生,评判人家漂不漂亮,适不适合当女朋友的时候,那小子另辟蹊径,盯着高年级的男生看。
池晏他们看到刚训练完的体育生就绕道走,那汗臭味,男生也受不了。
只有他偏爱凑上去跟人家搭话。
高二就跟家里出柜了,挨了一顿毒打,同时发誓以后不拿家里一针一线,结果话说的不到一天就灰溜溜的滚回家睡觉休息。
高三谈了个外校的男朋友,领回家又挨了一顿毒打。
并且长吁短叹的对他们这些朋友说:我爸差点没气疯,我妈还好,但是说必须我在上头,他儿子不能吃亏。
当天的池晏还是个纯情少年,看小片都看有剧情的小清新片子,对男男那回事不清楚,也没懂上面和下面的分别。
很不明白这有什么吃亏的。
现在池晏懂了。
但他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分别。
不说男人和男人,就说男人和女人,难道女人就一定很弱势吗?
池晏他阿姨就是个强势的女人,在家里说一不二,大事小事全都是她做主。
可见体位决定不了什么,只能决定谁出力更多。
池晏觉得管家说的很有道理,可有道理也没什么用他这个庄园说难听点,屁大点地方,一个跟头就能从头摔到尾,说不定点一根烟,穿过整个庄园,烟都还没熄。
没什么权力可争夺的。
于是池晏打了个哈欠,谜题被管家解开了,他就脑子一空,干净利落的倒下去睡觉。
反正他不是那个倒霉催的王后,克莱斯特也不是奥斯汀大帝。
没过几天,多特他们就要走了,几天的功夫,他们还是没能从池晏的三档魅力里回过神,谁跟他们说话,他们都要反应很长时间,只有看到池晏的时候,才会目光灼灼。
简直是一颗红心向太阳,池晏就是那颗太阳。
池晏被他们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乃至于升起了一点愧疚。
他就不该开三档。
多特和伯特的家人并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大人要把他们派出去。
多特的家人还好,伯特的家人很是担心。
不是他们看轻自己的孩子,而是伯特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个瘸子,一个瘸子出去了,能顶什么用?可能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临行前一夜,伯特的母亲还说:要不然我们去找领主大人吧,要埃布尔去,都好过让伯特去。
这话好巧不巧被伯特听见了。
当时屋里很安静,老夫妻俩一回头就看见了一脸迷茫的大儿子。
伯特喃喃地问:当年舅舅说要带个孩子当仆人,我把机会让给了埃布尔,现在我好不容易能为大人做点事,也要让给埃布尔吗?
他钻了牛角尖,觉得在这个家里,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伯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母:我是个瘸子,但我不是个废物。
于是老夫妻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伯特觉得虽然自己是个瘸子,但大人给了自己机会,他就要靠自己把握住这个机会。
哪怕另一条腿也断了,他爬都要爬到底。
他的脑子还有迷糊,但只有这个念头意外坚定一定要达成大人的嘱托,谁不让他达成,谁就是他的敌人。
他们三个上了路,雪已经开始化了,池晏给了他们一辆驴车,还有一个护送他们的人。
牙。
好不容易跟自己的伴好好过了一段时间,又要出去干活,牙在离开领地后就黑着一张脸。
不过没人怕他,多特他们的注意力显然没在牙身上。
路走得久了,牙发现车里的三个人像三座石雕,不说话,也不动弹。
牙看的背脊发凉,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想说话调节一下气氛,又不知道说什么。
雪化了,就要开始育苗。
去年小麦全军覆没,今年池晏准备挖个大的蓄水池,再用铜管从河里引流,弄个水车,能省下很多人力,棉花也得种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收获。
于是除了女人继续在纺织房里干活以外,男人们都要下地,深耕土地,施肥。
土地耕种的时间久了,肥力就会流失。
锄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还有犁,牛头人们力气大,一个人的力气抵得上一头牛,效率还比牛高,有了改良过的犁以后,效率就更高了,原本犁一亩地的时间,现在能犁三亩。
领地上的两头牛反而没活干,天天不是吃就是睡,体型开始横向发展起来。
安德鲁和祷师无所事事,见城堡里的仆人也去耕地锄草,他们俩也去凑热闹。
虽然辛苦,但也交了几个朋友,得知了不少奴隶的前世今生。
有生下来就是奴隶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一辈子没有感受过自由的滋味。
有因为变故成为奴隶的,父母犯了罪,一家人被当地的领主纳入奴籍,再也没能脱身。
还有自愿成为奴隶的,当平民活不下去,当了努力反而能混一口饭吃。
安德鲁听得多了,原本晃在半空中的脚,终于落到了地上。
他也明白了祷师的话。
圣灵如果真的有灵,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在受苦?
因为这些人不信它,还是因为这个人不是身份高贵的贵族?
无论是因为哪一个,都只能证明圣灵不是好的神灵。
不配叫人信它。
安德鲁对祷师说:你说得对。
祷师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迷糊,但还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只是还没等到播种,牙就匆忙赶回来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