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今年的棉被是够的,虽然比较薄,虽然一家只能分到一条,但一家人挤在一起,盖着棉被,还是很暖和的。
只是那三个祷师没有分到,他们被关在独栋的房子里,每天都会有人给他们送来麻布和裁衣板,让他们裁好了衣服以后,就能得到食物和必需品。
在被魔族吓过之后,他们的胆子也变小了,每天除了祷告就是裁衣服,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就连安德鲁和另一位祷师去看他们,他们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安德鲁现在在编写教科书其实就是字母和一些简易的单词,原本是由管家在编写,安德鲁来了以后,这就成了他的任务,另一位愿意不提起圣灵圣院的祷师给他打下手。
整理这些干什么?祷师一边整理着纸张,一边问。
他倒是适应的很好,原本他进入圣院就是图一口饭吃,他们父母饿死的时候,圣灵也没有管他们,因此他没什么虔诚之心。
安德鲁用羽毛笔在纸上书写:你说,这些纸是什么做的?
跟羊皮纸不同,这些纸显然不是动物的皮做的,比羊皮纸粗糙,但是更薄,更轻,更容易收纳,而且池晏能拿出这么多纸,证明他有制造这些纸的技术。
祷师笑着说:我怎么知道?这里有再多我没见过的东西我都不觉得奇怪。
他们虽然不能离开这里,但可以在限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
每天,他们都会看到人们冒着雨去做工的屋子,在里面纺线,织布,这里的每个人都能都有事可干,没一个闲着,祷师忽然说:我觉得这里比圣院好。
祷师说:我也喜欢我现在做的事,跟纸笔待在一起,而不是带着人一起做祷告。
安德鲁站起来,走到窗前,他和祷师都待在城堡里,晚上也睡在城堡的小房间里面。
你觉得伯尼他们会怎么样?安德鲁摸摸鼻子,他们是不会被放走的。
祷师也不太在意:他们如果接受现状,就会好过一些。
祷师哼着家乡的小调,把整理好的纸张放到柜子里去,天气这么潮湿,放在外面的时间长了,这些纸就不能用了。
安德鲁不明所以:你心情怎么这么好?
难道就不应该纠结难过吗?
祷师:我本来就不信圣灵,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如果没有瘟疫,说不定我会在圣院待一辈子,他们如果真像他们自己说的那么虔诚,当时就不会跟着你一起离开圣院了。
祷师说到这个时候还撇了撇嘴。
安德鲁:
祷师:我从不相信人什么都不做,就能过上圣典里说的衣食无忧的日子,也不相信不信仰圣灵就会遭到灾厄,我唯一感激圣院的地方是,他让我认识了院长和你们,让我成功活到了现在。
安德鲁双手撑在窗台上:你说,院长会不会还活着。
祷师这下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院长是个好人,虔诚又慈悲,任何人向他求助,他都会帮忙,有时候甚至会为了帮人而违背教义,院长的身体并不好,他每天早晨起床都要赤着身体被泼粪,用冷水清洗干净,壮年时期还好,年纪变大以后就日渐虚弱,经常生病。
祷师无声的叹了口气。
安德鲁能有今天,也多亏了院长的仁慈,不然他根本长不到这么大,更别说读书认字,成为圣院的一份子了。
他提议离开圣院的时候,院长也没有让他留下,甚至鼓励年轻人跟他一起离开。
等领主大人愿意让我们出去走走以后,我们再回圣院看看吧。祷师轻声说。
这也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说法了。
与此同时,蕾妮刚从一位圣院院长的房间里溜出来,她的手脚轻极了,翻窗户跳下去的时候连屋檐下躲雨的鸟都没有惊动,蕾妮跳下去以后,被随行的巴德接在怀里。
蕾妮的双脚碰到地面以后说:谢了。
巴德没说话,蕾妮也不说话。
两个闷葫芦去临时落脚点休息,他们住在旅馆的一个房间里,蕾妮戴着面纱,假装他们是过来投奔亲戚的小夫妻,旅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生意了,他们用来付房费的又是小麦,所以旅馆的老板并没有对他们进行细致的查问。
有粮食拿就不错了,问东问西,要是客人烦了怎么办?城里也不止他们一家旅馆。
旅馆也有食物,蕾妮会用小麦换黑面包,跟巴德一起在房间里随便吃两口,填饱肚子。
这座圣院的院长不是什么好东西。蕾妮一边啃着黑面包一边说,他房间里有很多东西,羊肠和鱼泡。
巴德没明白:他喜欢吃羊场和鱼泡?
蕾妮嚼着面包:傻子,这样就不会怀孕了。
蕾妮虽然没用过,但她见过,也听说过,比起领地里的大多数人,蕾妮已经算得上很有见识了,如果不是有她,巴德可能早就被那些满口甜言蜜语的商人骗得骨头都不剩了。
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让你跟着我出来。蕾妮挑剔的看着巴顿。
巴德长得不好看,所以蕾妮在他面前很自在,虽然蕾妮总是表现的对自己的外貌没有任何感觉,但其实被人恐惧厌恶的感觉并不好受。
巴德不太懂怎么跟人交际,既然眼前这个聒噪的女人不能杀,他就只能沉默着忍耐。
蕾妮:我出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那个院长和一个小孩的声音。
蕾妮翻了个白眼: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她在街头的时候什么样的事都听到过,这还不是最恶心的。
圣院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蕾妮坐在床边,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说:圣灵那么厉害,怎么不惩罚这些人呢?那种人都能当院长。
圣院的数量不少,一个镇子就能有一个圣院,不过这种镇上的圣院比较小,而且也没什么人会对他们进行监管,大城里的圣院会管得严格些,毕竟每年首都圣院都会派人到各地圣院监督,考察,提拔有资格去首都的圣院工作者。
像蕾妮他们所在的这个镇子,已经有十多年没有来过监督者了。
圣院在这个镇子里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当地的领主是个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
而且这个圣院是不搭理得了瘟疫的平民的,无论平民们如何求救,他们也只是大门紧闭,然后驱赶平民离开,如果圣院里有人染上瘟疫,他们就会让在那人还能走的时候叫他自己离开圣院。
蕾妮他们在这个镇上住了五天,街头上游荡的感染了瘟疫的人逐渐变少。
要么是因为病入膏肓,死在哪条街巷里了,或者是不愿意出门,回家之后再也不出来。
第六天他们就离开了这个镇子。
他们已经向八个圣院送了信和药丸,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传来任何关于瘟疫被治愈的消息。
蕾妮一边走,一边在雨声的掩护下问:他们是不是没看到?不可能,我就放在他们的桌子上的,一进门就能看到。
巴德还是不说话。
气温越来越低,快要入冬的时候,蕾妮和巴顿送完了最后一封信,然后走上回领地的路。
瘟疫最后没有被药物治愈。
而是在入冬后,患有瘟疫的人全部死光,寒冷杀死了大部分病毒后才被抑制住。
有了棉被,人们多数都是用麻布套子把棉被套起来,虽然这样盖着不太舒服,但是也好过什么都不套,整个领地只有池晏和管家盖的是纯棉制的被套。
趁着还没下雪,人们每天都要去砍柴,牛头人们像往年以后烧木炭。
干旱的时候死了不少小树,这些小树用力一掰就会断,倒是省去了很多砍柴的时间。
巴顿今年砍了不少柴,他们这些奴隶只需要把规定的分量交上去,剩下的就都是他们自己的,而且他们也搬进了新房子里,虽然每个人只能分到一个房间,但比之前一群人挤在一起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