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磬大惊,惊讶之余,又有些感动,感动之外,却添了几分恼。
前朝这么大的事,又是和自己有关,他竟然不告诉自己!
于是这一日,萧湛初回到凤安宫,一进来,便见他的皇后气嘟嘟地躺在榻上,根本不搭理他。
他只好上前:“今日可是哪个惹你不快了?”
顾玉磬哼哼一声:“你!”
最初当上眼盲皇后的些许忐忑已经消失了,这段时间的后宫整治让她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就是皇后,手握大权的皇后。
她底气足了,便是面对萧湛初,都觉得说话硬气了。
顾玉磬这么一说,旁边守着的宫娥俱都吓了一跳,皇后她竟然这么和圣人说话,这,这怎么可以?
然而这位年轻的帝王,听到这个,原本清冷威严的眸中却是带了笑意,他先是抬手,命底下人全都退下去,之后才哄着顾玉磬道:“我怎么惹你了?”
顾玉磬却是真有些恼了的:“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我怕是已经成了妲己褒姒之流,外面肯定骂死我了。”
萧湛初安抚她道:“胡说,谁敢骂你?”
顾玉磬才不信呢,想想定得有人骂,便凑过去道:“真得没人骂我吗?我还盼着当个祸国妖姬,想听听大家都怎么骂我呢。”
她这么说,倒是把萧湛初逗笑了,他干脆将她抱过来,抚着她的发:“你倒是盼着人家骂你?”
顾玉磬便再次哼哼了两声:“反正这种事,你以后不能瞒着我,若是再瞒着,我只说你是嫌弃我眼盲,不能为你分忧,你说你这样,岂不是等于把我当猪养着?”
萧湛初听闻,笑意收敛,默了片刻,颔首:“好,我以后不瞒着你了。”
顾玉磬被他抱在怀中,随意地玩着他衣服上的佩饰,纳闷地说:“好好的,你怎么出了这样一道自陈,这样一来,你岂不是三年内都没有妃嫔伺候了吗?”
萧湛初握住她的手指,那手指白生生的,他忍不住搓了搓,淡声反问:“你倒是盼着我有别的妃嫔伺候?”
顾玉磬抿唇笑,笑得有些贼:“当然不喜欢了,我就是觉得——”
她其实心花怒放,可作为皇后,觉得自己应该贤惠些,大度些,庄重些,可是——
管她呢,她就是高兴行了吧!
她开心地揽着他的颈子:“你三年不纳妃子,那以后呢?”
萧湛初低首,亲她脸颊:“我今日能承诺的,就是最近三年不纳妃,三年后的承诺,等我三年后再给你。”
如今的他,才刚刚继承大统,也不过是只能找一个借口推脱罢了,但是三年后,他希望大昭海清河晏,希望自己圣令之下无人敢质疑,希望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再无人觊觎后宫。
到时候,他说只要皇后一个,不要任何妃嫔,也无人敢说半句闲话。
没孩子又怎么样,大不了过继,眼盲又怎么样,谁说皇后不可以患眼疾?
顾玉磬听这话,已经是极满足了。
她想起上辈子的那关内侯家的女儿,她想,三年内,她若出现,自己必让她铩羽而归。
上辈子,她之所以退,一退再退,是因为没底气,这辈子,有人宠着,凭什么不敢呢?争风吃醋,谁还不会呢?
不过,顾玉磬如今想着的,却是另一桩。
她酝酿了一会情绪,便道:“对了,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萧湛初看她本来满脸甜蜜,突然间便皱着小眉头,一时也有些疑惑:“做什么梦?”
顾玉磬想了一会,才道:“我梦到苏南酷寒,百姓冻死街头,流民成群,暴民四起。”
萧湛初蹙眉,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以为,她若是做噩梦,应该是少了什么糕点,或者是整治后宫没顺心,谁想到她一个梦竟然跑到了千里之外的苏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