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秦举人就庆幸自己认识路谦了, 他没想过走路谦的门路, 只是盘算着回头让路谦帮着打听一下, 看那人考上了没。
结果,当天傍晚他就先等来了杀气腾腾的路谦。
秦举人一脸懵圈的看着路谦。
“你不是说朱大人的小女儿嫁出去了吗?”路谦认真的回想过了,就在那次告别宴上, 好像是那个李姓的举人说……等等!
路谦猛的醒悟了:“不会是你听我说朱大人的小女儿出嫁了,然后跑去告诉了别人吧?”
费了点儿工夫,秦举人总算明白了路谦想说的是什么。可正因为知道了, 他才愈发的纳闷了:“也不是刻意说的, 只是正好提起来了,我想起你跟我说……怎么了?”
怎么了?!
能怎么了?!
当然是又闹出乌龙事件了!
路谦觉得自己跟那些乌龙事件真是有缘, 再看秦举人一脸的无辜,他只能长叹一口气:“没什么。”撂下这话后, 路谦就回到了后院。
秦举人:……???
这就很离谱了。
本来要是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秦举人还能继续他的舒坦生活,毕竟这都已经落榜了,好坏都得三年后再来, 那横竖还有三年时间, 他何必着急复习呢?但偏偏,路谦搞了这么一出,说话只说一半真的是太讨厌了!
这一夜, 秦举人直接就失眠了。
凑巧的是,第二天是休沐日。但不巧的是,路谦把自己关在了后院里,秦举人就算性子有些跳脱,但他好歹也是出身的,基本的礼节那是打小刻在他的骨子里的。因此,他只能站在二进院子到三进院子的月亮门前,一个劲儿的抓耳挠腮。
关键时刻,救星到了。
就是吧,这个救星可能真的是猴子派来的。
程大少爷从书院回来了,他自然是听说了放榜的消息后,才特地跑来的。一见秦举人在家里,他忙不迭的问道:“怎么样?考中了?”
“你这问得有点儿晚啊!”秦举人差点儿没忍住翻白眼,“会试都结束快两个月了,你觉得这会儿再问这个合适吗?我没考上。”
这就很奇怪了,你都没考上你怎么还待在这里呢?
尽管程大少爷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都把心里话直接写在了脸上!
“我又不知道……这不是你还在会试的时候,我就回书院复习去了。我倒是有个好消息,书院的考试我通过了,先生还夸我的基础相当扎实,属于秀才里面的佼佼者。”程大少爷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自豪的。起码,这说明了他这些年也不是平白的在浪费时间,好歹还是有些收获的。
秦举人就一脸的神情复杂,不过到底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鼓励。
他家虽不像旁系那般开了个名气颇大的书院,但秦家既然是,那肯定是有书院的,只是他们家的书院不对外开放,是典型的只招收本家子弟的家学。但偶尔,还是会有人请托上门,秦举人从小就看得多了,知道先生的话有时候得反着理解。
就像他爹,骂他的时候肯定是很真诚的,但对他堂兄弟,却还是稍微留有余地的。像夸脑瓜子很灵光,那就说明课堂上坐不住;夸勤奋用功,基本上就是个死读书的;夸基础不错的,那就是更深奥的知识完全没掌握好的……
总之,这真不是什么好话。
秦举人不知道的是,尽管路谦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却关不住祖宗。此时的祖宗正对着程大少爷评头论足。
“一个字,蠢!”
“两个字,极蠢!”
“三个字,蠢透了!”
“程氏族学的先生都是榆木脑子,别家是几十年的教书经验,他们是一年的教书经验用几十年。讲的永远都是那些基础内容,就算再度个二十年,也是个秀才公!”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后,祖宗蓦地住了口。
没办法,秦举人也好,程大少爷也罢,他们全听不到祖宗的话,这会儿就径自聊开了。
祖宗就很生气,年轻人不讲文德啊!
秦举人说了昨个儿的怪事,想让程大少爷帮着他参详参详。但程大少爷完全不了解路谦,只能含含糊糊的应着,后来干脆让秦举人说说这一届殿试的情况。
“殿试的情况?”秦举人一脸震惊的看向程大少爷,“是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竟然会知道殿试的情况?这个你不该去问你表弟吗?我又没参加过殿试。”
程大少爷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我问过的,但谦哥儿不肯说。”见秦举人奇怪的眼神,他又添了一句,“谦哥儿的意思是,让我先把乡试通过。等通过以后,他自然会跟我详细讲的。”
秦举人:……
没错啊!
难道不该怎样吗?
你一个连乡试都过不去的秀才公,为什么要好奇殿试的事情呢?像他都是举人了,那他也没好奇这个啊!
“我就是好奇……”程大少爷越说越没底气,后来索性不说了。
秦举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我也不太清楚殿试的情况,只知道这届考生中,有两个巧合。”
“什么巧合?”
“今科状元蔡升元,乃是康熙九年庚戌状元蔡启僔从侄。探花彭宁求跟康熙十五年丙辰状元彭定求乃是亲兄弟。”秦举人虽然落榜了,但他还是很关心这些事儿的,主要是眼下先记着,免得回头家里祖父他们问起来,来个一问三不知……
那他肯定是要挨罚的。
程大少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久到路谦都忍不住悄悄的打开了窗户,想看看外头怎么了,就听到程大少爷语气沉痛的问道:“谦哥儿的祖上也是念书的,据说还当过前明的大官,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