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危手下用力,炽热的手指锁着司机的肩膀:“你认为你可以一打几?”
司机的手没有离开过方向盘,他扫了一圈车厢,逐一对上乘客们的眼睛,只觉一双比一双更凶神恶煞。
“看来我被包围了啊。”肩上痛感剧烈,冰火两重,交替折磨着他的神经,司机额上渗出几滴冷汗,脸颊像一张暴晒褪色的彩纸,没有一丝血色。
“既然认清了现状,为何不停车?”游亭亭比其他人暴躁,照着司机的后脑勺弹出一滴血珠。
血珠仿若刚刚从煮开的水里飞出来,行进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碰上这滴血,灵魂恐怕会被融出一个大洞。
司机好像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脑袋一偏躲开了血珠,同时反应飞快地踩下刹车。
轮胎剧烈摩擦路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剐蹭声,车中所有乘客受惯力影响,往前一倾。
季思危手劲松了些,司机鬼影一闪,蹿出车外。
“砰!”
跟在后面的车辆狠撞车尾,汽车被撞得滑行几米,险险横停在马路中央。
还未摆脱眩晕,又听到一声巨响,车顶突然压下一股重力,变形的车顶盖往下沉,电光火石之间,季思危与传单大叔同时破门而出。
数辆缠绕着黑气的车辆疾驰而来,试图将他们碾成肉泥。
季思危看不清驾驶者的脸,却听得清他们的高声尖笑。
恶意如海啸扑面而来,季思危心生不祥,直觉这里比上次路过的那条鬼道更凶险。
“喵喵,你躲在我后面。”传单大叔放下八尾猫,往前迈了两步,挡在一众小辈面前。他抬手在空中绘出一个金色太极,随即负手将太极挥出。
阴阳两极在半空中分开,像两扇凭空出现的门,熠熠生辉。
疾驰的汽车躲避不及,穿过两扇“门”后,纷纷消失不见。
后面的车辆连忙停下,一时间刹车声碰撞声不绝于耳。各式各样的车辆首尾相连地撞成一团,把这条没有尽头没有来路的鬼道塞得水泄不通。
数不胜数的阴魂从车里钻出,踏着黑气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来势汹汹。
看着这画面,季思危感觉自己像是不小心误入黑社会火拼现场的无辜群众。
“我被包围了?不……是你们被包围了。”出租车司机走在阴魂“军团”的最前方,此时的他已经暴露原形,穿着一身染血的公司制服,脸部严重变形,说话的时候下巴几乎要掉下去:“你问我能一打几?我现在就回答你,我自知一个人拼不过你们几个,所以只能叫齐小弟来围殴你们。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这条鬼道,解决掉你们之后,事务所的其他人……不,特殊案件管理局里的所有人根本不足为患,以后羊城将由我接管!我要摧毁羊城十四区内所有镇邪法阵,释放邪龙,以整个羊城为祭器,复活魔主!”
出租车司机神色疯狂,纵声大笑,他的话像一管兴奋剂,让鬼道里密密麻麻的阴魂忽然兴奋起来,尖啸声震耳欲聋。
季思危听得毛骨悚然,普通人一辈子都未必撞一次邪,他天天撞也就算了,还每次都遇上这种聚集活动。
“此人乃魔主左膀右臂,老夫一直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了,没想到他竟然蛰伏至今。是老夫监管不力,竟然让他暗中发展势力到这种程度。”传单大叔难得一本正经,面色凝重:“如果魔主复活,十八年前的灾难会再一次重现,届时老夫就是千古罪人!”
季思危握住黑刀,瞳色转至深红:“那就扫平这里,不要放跑任何一个。”
“也只有如此了。”传单大叔掂了掂手中的鸡毛掸子,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这混乱的局面,是该整理了。”
八尾猫睁大眼眸,抖了抖毛发,身体变成幼虎大小,引颈咆哮一声。无形的声波辐射向四面八方,蔓延向四周的阴气被风吹散,逼近的阴魂猛然后退。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身体庞大的蜈蚣凭空出现,盘旋于昏暗的半空中,尖爪严阵以待。
鬼少年负手立在季思危身后,祭出数枚银针,寒光闪烁,煞气似有实质。
游亭亭脸上沁出鲜血,舌尖舔过手指上的血液,露出一个甜美又危险的笑容。
小木偶身上萦绕着火焰似的血雾,一脸凶恶。
幽幽的檀木香稀释了鬼道腐朽刺鼻的气味,鬼少年捏住一枚银针:“虎牙,待你发号施令。”
掌心浮现一朵殷红如血的彼岸花,季思危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杀无赦。”
掌心的彼岸花被捏碎,季思危轻轻吹了一口气,花瓣碎片纷纷扬扬,落地生根,旋即开出一朵新的彼岸花。一朵接着一朵,一点一点地侵蚀路面。
出租车司机没有在意这些奇怪的花朵,一声令下:“给我杀了他们!”
阴魂们张牙舞爪地冲上前,这些阴魂里面还有大量能力特殊的恶鬼,不好对付。
“打群架真刺激,让我来陪你们玩耍吧!”游亭亭融成一滩血,贴着路面游走,不用季思危交代,她自觉避开那些彼岸花。
沸腾的血液在阴魂中游走,不时抓住其中一个阴魂的脚腕,拖入血泊。她像一方深不见底的沼泽,吞噬着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