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危弯了弯眼睛,一挥手:“嗨,又见面了。”
他穿着绸缎衬衫,规规矩矩地绑了领结,笑容治愈,光看这景象,像特别乖巧的邻家弟弟跟你打招呼。
你甚至想揉揉他的脑袋……呃,如果忽略他手上拿着的那捆粗麻绳的话。
镜中世界修复后,只有蜡笔小男孩的记忆被完整恢复,其他幽灵都被格式化了。
这个幽灵对季思危一点印象也没有,虽然这小孩看见它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它萎缩的大脑不支持它多想。
它按照流程下了床,走向镜子,两手按在镜面上,用蛊惑的声音说:“进来吧……进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这里可以带给你快乐……”
“好,我这就进来。”季思危偏了偏脑袋,缥缈红雾由他掌心生出,均匀地裹在麻绳上,他一抬手,麻绳就钻入镜中,直取幽灵的脖子。
幽灵眼睛瞪得浑圆,十指长出锐利长甲,低吼一声,徒手去抓气势汹汹的绳索,不料那绳索竟像裹着团烈焰似的,高温难耐,牢牢粘在它手上。
灼热,令人抓心挠肺的痛楚,这绳索鞭在手上,却像鞭在了天灵盖上一样。幽灵惊愕的看向蚕食着灵魂的血雾,咽了咽唾沫。
恐惧油然而生。
想逃,但绳索已经缠上了身体,动弹不得。幽灵欲哭无泪,张开喉咙,爆发出一阵刺耳嚎叫,像呼救又像宣泄。
“不用喊了,不会有幽灵来救你的。”牵绳的人语调轻松,慢条斯理地把它捆在床尾,末了还打了个蝴蝶结,捡起一团帕子往它嘴里一塞,彻底消音。
这绑架的手艺,纯熟。
“走。”季思危招呼小木偶和八尾猫,去蜡笔小男孩的房间。
房间里冷冷清清,蜡笔小男孩还没回来,季思危思索片刻,决定给对方一个惊喜,避开了镜面的可视范围,拖了张椅子坐下。示意小木偶和八尾猫收敛气息,保持安静。
对面就是个小书架,里面摆满了黑暗绘本,季思危饶有兴趣地挑了一本来看。
过了一会儿,另一端响起沉闷的脚步声。
“奇怪……”蜡笔小男孩喃喃自语,跨过镜面,回到房间。
蜡笔小男孩忽然停下脚步,努了努鼻子,警惕地转头。
房间里亮起一盏暖黄的灯光,他看到书架前坐着一人,身高与他相仿,打扮得像个小绅士,对他笑,还温和有礼的打招呼:“晚上好呀。”
蜡笔小男孩竟然有些慌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进来干什么?”去特么的晚上好,我感觉一点也不好!
“大晚上的来房间找你,还能干什么……”季思危轻柔的说着,割破指尖,滴血入铜钱,一气呵成:“我快离开这儿了,得珍惜见你的机会啊。”
“不用珍惜了!”蜡笔小男孩有些崩溃:“你别割手指!有事我们好好商量!”
红色丝线闻着血气,已经钻出孔洞,像一朵猛然绽放的彼岸花,刺目,妖异。
铜钱的红色丝线被充沛的阴气滋养得肥美柔软,游走速度比先前更快。
蜡笔小男孩已经放弃抵抗,只是不甘的盯着季思危,眼神怨恨又绝望。
镜中世界的阴气比前两次稀薄了许多,看来快见底了。
也是,副本不是什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方。
季思危回到镜外的时候,铜钱上的血迹面积再次扩大,已经接近总面积的五分之四。他的异能也因此精进不少。
季思危睡了一次安稳觉,第二天醒来,发现任务者们都放松了很多。
这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他们就能重返现世,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这天闻人教授没有出现,任务者们怕节外生枝,安分地待在古堡里,寸步不离。
季思危待着无趣,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散步,没走几步就碰见管家。
管家的头发愁白了大半,一见到他就连连叹气。
季思危觉得他有趣,逗了一句:“管家,你叹什么气呀?”
“没了,这里快没了。”管家叹息一声:“小客人,先失陪了。”
这句话耐人寻味,季思危走到门口,看到一个褪色的世界。原来青翠欲滴的植物只剩淡淡的绿色,红色的屋顶掉成了粉色。
天空灰蒙蒙,万里无云,远处的一切变成了深浅不同的灰色,像一张定格的黑白照片。
只有古堡维持着原状。
难怪管家说这里快没了,因为这里的阴气差不多被季思危榨干了,快维持不下去了。
晚上,树儿的门前出现了蜡笔画。
树儿有些慌,她不想死在这,所以和柠檬商量着,把空房间里的镜子搬过来,学季思危之前的办法,把两面镜子绑在一起。
还没来得及实施,季思危就上门了:“我今晚可以待在这个房间吗?”
树儿看不明白他的做法,指着门口说了句:“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房间被选中了吧?”
“知道,不用忙活了,不会有事的。”季思危问:“我可以进房间吗?”
树儿求之不得:“当然可以。”
因为焦虑,树儿和柠檬一直坐立不安,在这种不安的氛围下迎来了午夜。
镜面出现阴气,季思危站了起来,捡起树儿找到的一捆绳子:“你们跟我一起走吧。”
树儿紧张地问:“去哪?”
季思危指向镜子:“我之前去找过了,抽屉就在镜中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