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血的阴冷双眼紧紧看着陈哥。
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嘶吼声,手臂上的肱二头肌猛然暴起,支撑的动作变得更快更有力度。
这一撑,鬼物的整个上半身完全钻出,他的肚子曾经被剖开一道很大的口子,看得出草草缝合的迹象,沾着血污与泥土的肠子从漏洞出掉出,在空中晃来晃去。
陈哥差点晕过去,连忙掐住自己的人中续命。
“陈哥,你砸中了吗?”
老王不敢回头,但他听到后面响起的嘶吼声,心里顿觉不妙。
“没砸中。”陈哥被那恐怖的眼神盯得浑身发冷,胃里直翻酸水,自暴自弃地说:“要不我把自己砸晕算了?装死有没有用?”
“别别,你千万别砸,你那么重,老子扛不动啊!”
老王不觉得陈哥在开玩笑,心里又怕又急,憋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季思危:“少年,你快点想想办法!”
关键时刻,老王总算想起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大佬。
陈哥:“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能想什么办法?”
“什么臭小子,他是你爸爸!”老王瞪了陈哥一眼:“你晕之前不是喊爸爸救命吗?就是他救的你,四舍五入他就是你爸!”
陈哥:“……”感觉脸好疼。
老王这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感情充沛,季思危忍不住笑了。
进入鬼屋后,老王情绪压抑许久,逮住陈哥一通说:
“我他妈突然想起来,我朋友跟我说过小时候很喜欢去羊城有家游乐园,但可惜这家游乐园早他妈倒闭了!
“这里要不是海市蜃楼,就他妈的是个鬼窟!
“你别老怀疑他是工作人员了,他就是个大佬,我们听大佬的话可能还有机会抱大腿活着出去,不然天亮之前,我们就尸骨无存了!
“我们安分老实点,别给大佬添堵行吗?!”
陈哥被情绪激动的老王喷了一脸口水,哑口无言,片刻才道:“我不添堵不捣乱,听组织的安排。”
陈哥改过自新的速度太快,老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保证?”
“我发誓。”陈哥指着电视机那只鬼,和季思危说:“你要是把那东西搞掉,让我喊你爸都行!”
季思危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手掌支着下巴,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我没你那么大的儿子。”
电视机里钻出来的鬼怪本就阴气不重,不难对付,季思危没把它放在眼里。
毕竟他现在可是有“护卫”的人。
季思危轻声说:“纳兰兄,把电视毁了。”
解决问题要直接解决问题的根源。
杀鬼物容易,但指不定有更多鬼物从电视中爬出,直接毁掉电视机才能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鬼少年一怔,低头看他:“电视是何物?”
季思危:“就是那个有鬼物爬出的方形盒子。”
“简单。”
鬼少年吐出两个字,轻轻张开五指。
掌心凭空出现数条细小红线,径直射向电视机,在它的四周相互交错。
食指轻轻一勾,红色细线迅速收拢,绞碎电视机。
四分五裂的屏幕变黑,破裂处爆发出一阵火花,缕缕黑烟于缝隙冒出。
鬼物表情狰狞,手臂上青筋鼓起,用尽全身力气,身体却无法再抽出一分。
上半身还能活动,却相当于禁锢在破碎的电视机上。
扬起歪斜的脸,鬼物咬牙扯下一块电视机外壳,二话不说砸向季思危。
近期被针对与袭击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面对这块突然飞来的利物,季思危内心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冤有头债有主,鬼兄怎么能挑软柿子捏?”
季思危语气不慌不忙,唇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游刃有余地挥刀挡开疾驰而来的碎片。
“刺啦——”
碎片贴着地板飞出数米,嵌入墙角处方才停下。
“你是软柿子?呵。”
鬼少年冷哼一声。
季思危勾唇一笑,露出尖俏的虎牙:“在下肉体凡胎,腿脚不便,有劳纳兰兄保护了。”
鬼少年不言语,双指微微一勾,更多的细线出现在空中,捆绑在鬼物的身上。
五指一收,红线交缠收紧。
不停地发出一种低哑的哀嚎,鬼物用手去拉扯纠缠不休的红线,皮肉却被残忍划开。
看起来纤细脆弱的红线比刀锋更锐利,轻易切开鬼物的身体。
碎裂的身体还未落地,便化作几团黑烟消失。
手指一动,所有红线悉数钻入鬼少年宽大的袖中。
陈哥目睹了鬼少年灭掉鬼物的全过程,心中震惊,指着鬼少年的手指在颤抖着:“你、你不是人!”
鬼少年把脸转向他,慢慢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绿色扳指,冷声道:“你骂我?”
虽然隔着一道符,根本看不到鬼少年的眼睛,但陈哥却觉得自己被一道无比寒冷的视线紧盯。
“我不是我没有!”
陈哥把头摇成拨浪鼓,生怕自己落得跟那台电视机一样的下场,还机智地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普通人,大侠好身手!你真的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