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前面种着一大片彼岸花,妖异浓艳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如火如血。
红黑色的花瓣垂与路边,把这蜿蜒绵亘的小路衬得像通往幽冥的黄泉路。
行至殿前,两个纸扎小人停下脚步,一左一右站在门的两边,恭敬地低着头。
雕花大门自动向两边敞开,殿内明亮的暖光倾泻出来,延绵到台阶上,像是给季思危铺了一张引路毯。
一股凛冽的煞气从大殿内溢出,季思危裸露在外的手臂瞬间被煞气刮得有些发红。
抬眼看去,只见门上挂着一块黑色匾额,上书“芳华楼”三个烫金大字,殿内摆设华贵,每一景都布置得十分考究。
唯一有一些违和的是,大殿中央摆着一套黄花梨雕花桌椅,看起来像是临时摆放的一般。
季思危粗略一数,发现一共七张椅子。
殿内无人,季思危却隐约听到交谈声。
“主人,进去吗?”小木偶移到季思危面前,探出上半身看着他的眼睛。
季思危点头:“进。”
小木偶绕到季思危身后,小手扶着一侧把手。
一团血色红雾自下而上升起,稳稳托着季思危的轮椅上了台阶。
“多有叨扰。”季思危移动轮椅到门前,温声说了一句。
红色血雾轻轻一拖,轮椅越过门槛,进入大殿之中。
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鼻尖,和四楼鬼少年捧着的焚香相比,这里的檀香品质要差一些。
“一、二、三、四、五,五个新人?”
“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今晚怎么一次来了那么多。”
一个年轻的男声慢悠悠地说道。
左边第一个位置上显现出一个灰色的轮廓,逐渐清晰。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头戴一顶盖着黑色薄纱的斗笠,青白削瘦的手轻巧地握着一把样式老旧的烟枪。
薄纱透明度挺高,里面烟雾弥漫,季思危看不清他的样子。
烟鬼对面凭空出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抱着双手的长发男人。
“呵……烟鬼兄,你来的比较晚,没瞧见精彩场面着实有些可惜,我可是看着他们怎样一层一层走上来的。”长发男人发出轻笑声,戴着白手套的掌心冒出一根款式简洁的银发簪:“带面具这位才是主角……他今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二楼和五楼的守楼者被干掉,今晚研讨会结束后,我们又要去找新的守楼者了。”
男人用银发簪随手束起长发,侧头看向季思危,他下半张脸隐藏在一团黑雾中,额头上张开一只横着的绿色眼睛,三只眼睛同时眯起:“要不是我路过六楼的时候管了闲事,老六这会儿已经魂飞魄散了。”
看着发簪上方坠着的翡翠珠子,季思危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六楼的时候,他原本想了解那个能制造幻境的魇鬼,在关键时刻,是这根银发簪迅速生出一面发墙,阻止了季思危。
当时,这个长发男人就在六楼里面!
季思危却毫无察觉。
这里到底都聚集了些什么怪物。
长发男人旁边的位置上出现一个穿着睡衣的大叔,他头发凌乱邋遢,乱糟糟的头发直接盖住了半张脸,下巴上胡子拉碴,看起来像很久没有洗过脸一样。
手上拿着一大瓶白酒,酒鬼大叔的尾椎上长着一条蜥蜴一样的绿色尾巴,时不时抖动两下。
“就算新人不杀二楼的小丑和五楼的暴食狂,老大迟早也是会处理他们的。”酒鬼大叔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酒,拖着长长的尾音说:“小丑杀心太重,暴食狂太能吃了。”
“说得有理。”鬼大叔对面浮现出一个白色短卷发男孩,他额前长着两个巨大的犄角,上半张脸上贴着一张方形白纸,写着大大的“鬼”字。
“嘿,新人。”长发男人伏在桌上,手指一挥,犄角男孩旁边的椅子瞬间被转移到墙边,长发男人勾起唇角:“这个位置是你的了。”
“多谢。”季思危点头致意,移动轮椅到空位上。
布偶熊和白衣女鬼一左一右站在季思危身后,显得他像个带着小弟的大佬。
主位还空着,主持这次“研讨会”的人还没有出现。
除了主位,季思危对面的位置也是空的,也许就是纸扎女人说的另外一名贵客。
外面大约是起风了,殿外悬挂着的风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风铃声中,还夹杂着一个明朗的脚步声。
“抱歉,来晚了。”
一个染着粉色头发,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走了进来,熟稔地坐在季思危对面的空位上。
看见季思危后,粉头发青年面具之下的眼睛亮了亮:“哟,新人,还是活人,少见啊。”
见到粉头发青年后,季思危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座的鬼怪对他的活人身份一点都不在意了。
因为粉头发青年也是个活人,和季思危一样,是有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