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水珠从电梯轿厢里渗出。
它们只是挂在上面,也不掉落。
但是电梯轿厢里的气氛因为水珠的出现变得更加压抑了。
暗处的东西比明处的更可怕。
季思危操纵轮椅,离轿厢远了一些,避免自己碰到这些莫名出现的水珠。
布偶熊也只好随着季思危的调整而跟着调整自己的站位,委委屈屈地缩着自己胖胖的身体。
布偶熊也在有意识地避开这些水珠。
“我刚刚说了她怨气大,她不会记仇吧?”布偶熊努力缩着自己的大肚子,压低声音说:“我有一点点慌张。”
“别慌。”季思危说:“你之前说她怨气大她可能没听到。”
布偶熊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但你刚刚说的她肯定听到了。”季思危又补了一刀:“怨气大的一般都记仇。”
布偶熊“哇”的一声,差点哭出声:“我是她楼下的邻居,她会原谅我的吧,不会对我下手的吧?”
季思危一笑:“你说过她不参加你们鬼魂的社交,所以她应该不会给你这个邻居面子。”
布偶熊:“qaq我真的错了。”
八尾猫啧了一声,点评道:“人类,你可真坏。”
季思危舔了舔虎牙:“只是逗一逗他,缓解一下气氛。”
三楼的守楼者并不想缓解气氛,电梯里的灯忽然开始变暗,像老化的灯管一样忽闪起来。
看着这盏明明灭灭的灯,想起刚刚二楼那盏感应灯,季思危终于问了一个一直很好奇的问题:“是不是所有的鬼怪都喜欢用灯光来烘托吓人的气氛?动手前一定要把灯折腾得一闪一闪的。”
“可能是当年喜欢把开灯关灯当成游戏来玩的熊孩子……变成鬼了吧。”布偶熊答道:“我要是吓人,肯定不用这样开灯关灯来烘托气氛。”
“因为我长得已经够吓人了。”
季思危:“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客观。”
八尾猫一爪子拍在季思危的手上,肉垫子按了按他的手背:“笨蛋,把灯折腾坏,是为了方便寻找机会下手好吗?给我小心点!”
季思危笑笑,安抚八尾猫:“好好,我会小心点的。”
季思危表面上看起来毫无防备,实际上已经把符纸捏进手心,亡灵弩也早就准备就绪。
“大兄弟,下雨了?”布偶熊忽然尖叫一声。
冰冷的水珠滴落在身体上,令人寒毛直竖。
“电梯里怎么可能下雨。”季思危抬头,只见原本平整光滑的轿厢顶像水面一样波动,水珠就是从上方滴落的。
水珠滴落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像雨越下越大一样。
水珠打湿季思危的衣服,他感觉浑身都在发冷,原本比常人低的体温越来越低,他低声喃喃:“还真的‘下雨’了。”
布偶熊摇了摇头,非常不靠谱地说了句:“不,下的不是雨,是她悲伤的眼泪。”
季思危没理会布偶熊这不着边际的话,目前令人棘手的情况是,这些水珠滴落在地后,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积水,越积越多,很快就涨到了十厘米高度。
察觉到手里的符纸没有被打湿,季思危更加用力握紧拳头,他仰头看向轿厢顶上的水面:“看来,三楼这位守楼者根本不想出现,她只想直接淹死我。”
季思危心里清楚,暴力打开电梯门,电梯可能会出事故,他很大几率会跟着轿厢坠落。
只有把守楼者逼出来,攻击她,才能让这场“雨”停下。
否则,他真的会被淹死在这里。
布偶熊不知道季思危的意图,单纯的问了句:“她为什么不想出现?”
季思危唇角浮现很浅的笑意,咬字清晰地说:“可能因为她胆子比较小吧。”
说出这句话后,季思危明锐地感觉到,轿厢里的气氛再次变了。
空气里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像是积水多年的味道,又有点像海带腐烂的气味。
空气里的氧气变得更少了,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季思危不得不加快呼吸的频率,那股腥臭味的存在感变得更强。
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就在这个电梯的某个地方。
那视线很冷,带着恶意,仿佛想把他钉在原地。
握紧亡灵弩,季思危观察着电梯轿厢的每一寸,试图找到守楼者藏身的地方。
当目光看向地面时,季思危呼吸一窒,背脊上冒起一股寒意。
地面上的水已经到了白衣女鬼的小腿肚位置,水里面漂浮着一些黑色的东西,水面很平静,它却在一起一伏。
好像是活着的某种东西。
“水里面是什么东西……”季思危凝神看着越来越高的水面,声音有些讶异:“头发?”
水里面那些长长的光滑的像丝绸一样的东西,起伏之间还会散开,果然是一大团长头发!
而且,这些头发是从电梯底下长出来的,像海草一样,会动。
看着水里飘动的长头发,季思危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看见有人被摁在了水里不停挣扎一样,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
但现在更大的问题是,那些黑色长发,朝着他的轮椅飘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