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把云朵渲染成粉紫色,透过这些堆积的云朵,还能看到淡蓝色的天空。
身后是一汪清潭,面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林子里有数量不少的土坟,有的长满了野草,有的压着醒目的红纸,蜡烛还没有熄灭。
这样的新坟有很多,草地上飘着纸钱,有的坟旁边还插着一道幡,在风中晃荡,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蜿蜒向前,不知通往何处。
傍晚,树林,荒坟……
不是深夜的天湾广场地下层。
季思危扶着有些晕沉的脑袋,巡视着四周。
记忆中,在他把胡桃木盒放到八棺镇邪阵法的阵眼后,原本拼贴着复古地砖的地面忽然变成一个泛着涟漪的水面,水一直蔓延到轮椅下面,送来一阵阵清凉的气息。
那潭水看起来深不可测,却又清澈到可以看到自己的倒映。
接着,一个精雕细刻的深色木柜慢慢浮出水面……
看样式,应该是一个神龛,但供奉着神像的位置空无一物。
神龛上刻着很多种类的猫,或行或坐,或憨态可掬,或妖异非常,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神龛,行走于世间。
在众多猫的雕像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八尾猫,它端坐在一块奇怪的石头上,低垂着头,那表情不像一只猫,反而像怜悯世人的菩萨。
神龛有四个抽屉,应该是用来存放香火蜡烛的,其中三个抽屉都设有一把黄铜锁,只有第四个抽屉上有一把打开的碧玉锁,而且上方沾染着陈旧的血迹。
细看之下,这个神龛与他归还回去的胡桃木盒有异曲同工之处。
季思危略一思考,伸手进潭水里面,拉开了第四个抽屉。
在拉开抽屉的一瞬间,水面忽然剧烈波动,以第四个抽屉为中心,迅速形成一个漩涡,季思危感觉自己连人带轮椅一起被漩涡卷了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窒息感,身体被柔和的一团水包裹着,坠落深处。
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身上没有一滴水。
而且,手里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黑色长刀。
他还没来得及把刀还给叶嚣,就来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这个副本一共有多少个参与者,拿着一柄大刀,有些太显眼了,不太符合他低调做人的准则。
背包还在,季思危打开背包,清点自己的家产。
小木偶安静地躺在一堆杂物上面,脸上的刻痕变浅了一些,眼睛黯淡无光,没有了昔日的灵气。
季思危轻柔地握住它的手,它没有任何反应,季思危也没有任何感应,它也许还在沉睡。
手机也在背包里,季思危拿出来一看,没有任何信号,电量还有百分之八十,界面停留在一键报警上。
还是在法治社会好,在这里出了事警察叔叔也救不了他。
季思危又翻了翻,找出了强光手电筒、传单大叔送的符、乌金黑曜石、钱包和一堆大概是陈叔悄悄塞进内层的小包零食,辣条,泡椒凤爪,瓜子……
也不知道陈叔是瞅准哪个他不在的时间缝隙塞的,这不着痕迹的身手,不做间谍可惜了。
衬衫上只有一小片鲜血的痕迹,手臂上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季思危揭开绷带一看,伤口已经愈合了,剩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
治愈他伤口的可能是灵物发出的绿光,也可能是小木偶认主时产生的能量。
不知道进入副本后,现世里的身体会怎么样,昏迷、消失、进入另一个空间……都有可能,天湾广场不是安全的地方,而且陈叔还在等自己的消息,所以需要快点完成任务。
季思危扯下绷带,折成一叠放进背包,抬眼看向前方,移动轮椅向前。
当务之急是穿出这片树林,找到任务地。
一路上很安静,季思危忽然想起,他一直没来得及给轮椅充电,要是相依为命的轮椅没电了,需要手动推着轮椅逃命,那他就要凉了。
树林没有想象中的深,路也不算颠簸,不多时,季思危就穿出树林,到了视野较开阔的地带。
一座座顺应地势建立的高脚楼出现眼前,炊烟袅袅,加上地势较低,雾气很重,看起来无端多了几分神秘。
这种地势,对于行动不便的季思危来说,很致命。
季思危小心翼翼地沿着缓坡,向着寨子靠近,越往里走,生活的气息越重,可以看到一些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在屋外忙碌,还能听到一些方言的吆喝声。
寨子入口处有一棵三人合抱大小的榕树,千万条丝绦随着晚风轻轻摆动,树下面立着一块形状怪异的大石头,上面刻着四个红色大字:
狸南古寨。
石头旁边,站着好些个人,在季思危来到的那一刻,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好奇地打量着。
这些人穿着较时髦的衣服,女生还化了妆,有人在小声抽泣,有人表情慌张,有人用不耐烦掩饰害怕,看起来和这个古寨格格不入,一看就和季思危一样,是外来者。
“又有人来了……”一个蓄着半长卷发,留着胡子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熄,抬头看了季思危一眼,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这已经是第九个人了。”
季思危的到来,以及胡子哥这句音量不大的话,打破了微妙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