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承失笑,然后也没拒绝:“皇祖母疼我,给我找个好辈分。”
太皇太后笑道:“再好的辈分,也只得是皇祖母的孙儿。”
说起洛阳沈氏,自从有太皇太后这尊金尊玉贵的贵人照拂,现在已然是个十分庞大的家族。
现任掌家人沈淮谦,有一位早年间去世的嫡亲弟弟,因是个云游四方的医者,一生未娶,断了香火。
把沈辉记在这弟弟的名下,再适合不过。
太皇太后心里筹谋着,问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提亲?”
赵允承回:“明日就去。”
那这时间还真紧,太皇太后便说:“那我现在就着人去准备,只说是替我侄孙张罗,你且放心,皇祖母不会漏了你的低。”
“谢皇祖母。”赵允承站起身,深深鞠一躬。
与太皇太后密谋之事,他倒是不怕黑衣知道,因为黑衣从不见太皇太后。
他们之间有种无言的默契,白衣入宫只往寿安宫走,黑衣入宫只往福宁宫和御书房走。
既是避免被看出异样,也是因为心里抗拒。
白衣不想沾染皇权政务,黑衣不想面对那些他所不屑的脉脉温情。
如此一来,倒也各自安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赵允承辞别皇祖母,出了宫门。
此时此刻的寿安宫,太皇太后召曹峰和舒窈入殿,利索地交代下去:“舒窈,去库房备一份聘礼出来,按照洛阳沈家聘娶主母的规格,越快越好。曹峰,你且去南城置办一处适合的宅子,我侄孙儿不日要在京都城内大婚。”
“喏。”
舒窈和曹峰低着头躬身一福,随后各自分头行事,一人去了库房,一人出了宫门。
舒窈办事很是利索,先是列出一张纳彩的单子,随后吩咐下去,让人尽快备好。
“仔细着,大雁捡精神头足的,多备两只。”
“喏。”
单子上剩下的贵重物件,舒窈亲自打开太皇太后的私库,仔细甄选。
宫人们张罗起事儿来走路带风,让平日里稍显冷清的寿安宫,生生多了几分喜气。
太皇太后端坐寿安宫的殿中,悠闲地抿了一口宫人重新沏好的茶,很是惬意。
曹峰在宫外也是忙得很,一刻不敢耽搁地打听着南城现成的宅子,不久之后就听派出去的人来歇脚的酒楼汇报,找着了。
是有那么几处的。
“大人您筛选筛选,然后亲自去瞧瞧。”小黄门道。
“那是自然。”曹峰道。
第二日一早,一队护送聘礼的人马打宫门缓缓出来,直接送往摄政王府门口。
高都知听说这件事,百般不解,连忙出门迎接,见是自己的老相识曹峰,便笑着一揖到底:“曹大人。”
曹峰连忙上前阻止,笑得很是亲厚:“我的高都知,使不得。”
虽说自己是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红人,但是在高远面前,曹峰可不敢使威风。
二人寒暄一番,高远笑问:“曹大人,这是太皇太后给王爷的赏赐?”
“这次却不是。”曹峰笑着说:“太皇太后有位侄孙,不日要在京都城内大婚,这是聘礼。”
高远就不解了,聘礼?
“何故送到王府门口?”
曹峰笑笑,与他解释道:“因为那位沈郎君还未入城,怕错过吉日,因此太皇太后托王爷走这一趟。”
“原是这样。”高远笑道:“曹大人快里面请,随我去拜见王爷。”
“好。”二人说笑着进了王府。
这时天色尚早,平时没太多规矩的秦家园子里,听得王氏中气十足地吩咐着:“都利索点,把园子整拾干净了!长海,把这盆不开花的杜鹃给我搬到里面去。”
接着便是一阵动响,热闹得很。
被吵醒的秦嫀,只得无奈地起来梳妆打扮。
“沐芮,我猜阿娘昨晚肯定一夜没睡。”
“噗嗤。”听见小娘子这般促狭自己的母亲,梳头的沐芮和挑衣服的月英均是噗嗤一笑。
“三娘子,穿这身如何?”
秦嫀美目看去,一袭水色绢纱,广袖留仙裙,便摇摇头:“太素了。”
月英好笑:“三娘子只好大红大紫。”然后便回去挑了一袭金丝秀花的窄袖罗裙。
这次倒是颜色明艳又修身,穿在姿容艳丽的秦嫀身上,会衬得肌肤赛雪,身材玲珑。然她们家三娘子的身材,实在是过分丰腴了些,明明是十分规矩的衣裳款式,偏偏穿出了不规矩的模样。
为她梳妆打扮的沐芮和月英,悄悄羞红了脸,认真劝道:“三娘子,这罗裙好像有些不合身,小了些,要不再换一身。”
秦嫀试着张了一下手臂,并不觉得如何紧绷,就笑着道:“不必了,这颜色我瞧着喜庆。”
“笑笑。”王氏来了,先是笑着,等见了女儿这身打扮,也颇有微词:“怎么这般打扮?”
秦嫀摇扇轻笑,悠然自得:“阿娘别担心,沈郎君不会叫我吓跑的。”
“你呀。”王氏拿她没法子,便也不再说了。
二人都还没用朝食,便在秦嫀的院子里一起用了些,随后又用了一盏茶,只听前院的小厮在二门外来报:提亲的郎君来了。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