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对她不错的夫婿,此时面无表情扔给她一封休书,叫她即日搬离安郡公府。
小李氏脑袋嗡地一下,久违地晕了过去。
作为他们的独女,安氏也傻了,质问父亲道:“阿爹为何如此绝情?”
安郡公冷静道:“我已年过不惑,膝下却尚未有一子,是她绝情还是我绝情?”
安氏呐呐,但母亲只是想要独宠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母亲生完她之后伤了身子,无法生育,这又不是她母亲的错……
此前李晋安来接人,小李氏甩脸子将人赶走,如今安郡公府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一时之间,竟然无处可去。
最后安氏只能将母亲安置在外头的小别院,但母亲伤心过度,终日以泪洗脸,叫她去求求阿爹,莫要这般绝情。
安氏也觉得母亲过分,不好开口,这般犹豫的神情被小李氏瞧见,小李氏心中冰凉,指着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骂道:“我教你不要去招惹潇国皇子,你偏偏要去!眼下好了,你可将我害惨了!”
一开始安氏确实内疚,但母亲这样说她就不乐意了,冷冷道:“我害你被休,又是谁害我守寡八年?”
小李氏愣愣。
安氏看她的目光非常怨毒,似恨不得掐死她:“我的一生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毁了,我原本应该是风风光光的贵女,哈哈,如今却一门心思想着给男人做侧室,这又是谁害的呢?”
“……”女儿的话声声敲打在心里。
本就不年轻的小李氏,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二十年前她觉得自己不受宠爱,一无所有,二十年后才知晓,这才叫真正的一无所有。
没有名声,没有亲人,没有丈夫,连女儿也怨恨她……
原本打算陪母亲一段时间的安氏,转身回了安郡公府,不管如何,她依旧是安郡公府千金。
就算嫁不成北地皇子,也还可以另谋出路。
就此,曾经心连心的母女俩各走各路,小李氏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弃子。
——
这个结果,赵允承还算满意,他深知一下子把人打死并不能折磨人,叫她想要什么却失去什么,才是最好的报复。
锱铢必较,心胸狭隘的郎君心想,然而复了仇,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痛快。
李贵妃依旧醒不过来,看他儿孙满堂。
大婚前夕,听闻郎君在李贵妃墓待了一天,秦嫀心生感慨,这郎君对母亲的缅怀,令人心疼。
墨羽终究不如修晏,还有太皇太后的拂照,墨羽对活着的人有种戒备,或者说不知如何相处,总是亲近不起来。
夜晚,城外的野风透着寒意,爱想念李贵妃的黑衣郎君,蔫蔫地从城外回来,经过南城,踌躇不决,秦三娘叫他大婚前别见面,但他实在想见她一面。
好叫她抱抱自个,安慰安慰。
“王爷?”车夫被喊停之后,一直未曾听到下一步指示。
“去……”不去呢?
马上要大婚,还是莫要惹秦三娘不快,否则节外生枝,怕会有变。
赵允承沉着道:“回王府。”
秦府的小娘子,本以为这些日,对方怎么着也会来上一趟两趟,却不曾想郎君这么听话,一次也不曾过来。
摄政王大婚,拜堂吉时选于傍晚,准王妃娘娘却依旧很早便开始梳妆打扮,因为流程繁琐,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喜服繁复华丽,由内务府派来的宫人和女官伺候着穿上,化上规矩的妆容……本来按照宗室的规矩,前几日还要跟教学女官学规矩,验身等。
但摄政王妃情况特殊,这些一切从简,没有人敢叫她学规矩,也没有人敢质疑她在摄政王心中的分量。
前来伺候秦嫀的宫人和女官都是惶恐着的,生怕哪里做得不满意,被这位摄政王妃发作。
好在王妃看起来性格随和,一路下来并未怪罪。
第二次拜堂,秦嫀心中已没有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的紧张,甚至也没有特别兴奋,毕竟已是恩爱三年的老夫老妻。
目前只期待郎君掀开喜帕的那一刻,定然十分幸福。
皇室子成婚,流程比普通人繁琐数倍,自秦府出来,先往宫里拜天地,拜祖宗。
赵允承今日一身鲜红,俊美妖冶,意气风发,谁人都瞧得出他的高兴。
在祭天时,终于牵到秦三娘的手,郎君凑近新娘子的耳畔,问:“累不累?”
大热天穿着喜服如此繁琐,头面还这么重,秦嫀当然累,手心都是潮意,但她还顶得住,小声回道:“不累,很开心。”
赵允承心里一甜,重重捏了下妻子的手掌:“嗯,那你再坚持坚持,我叫他们快些。”
那些人真是的,念那又长又臭的东西干甚,仿佛念了就能升天。
摄政王藐视规矩,叫人加快速度,能简略的都略过,但即使如此,也依然拖到午后。
完成一系列礼仪,再回摄政王府。
这一天的东京城御街,街道两旁人满为患,都在观礼。
后来王府撒铜钱,让现场气氛越发高涨。
秦嫀坐在花轿中,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心怦怦地跳,已然忘记了疲累和热意。
王妃娘娘的花轿后面跟着十里红妆,教观礼的人为之震撼。
虽知晓这是王府给她出的财物,但也足够令人羡慕。
上一次拜堂成亲,到了门前是由全福夫人搀扶进去的,而这一次没有跨火盆过马鞍的规矩。
新郎官赵允承,直接背上新娘子,高兴地入了王府。
后面便是小世子,由奶娘抱着随行,高远在旁边喜滋滋地护着,一会儿看看前面的新人,一会儿瞧瞧玉雪可爱的小世子,心中澎湃不已。
万万没想到,他老人家的巅峰时期,竟在五十六岁这一年来临!
这才是他想要的王府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