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郎君在一处吃着饭,头上绑着一圈汗巾的女郎,用足尖踢了踢在自己旁边的郎君,差点要昏过去地央求道:“这天儿,也太热了些,夫君觉得呢?”
特别是用饭的时候,额头上不扎个汗巾子,汗水定能簌簌落下。
赵允承也热,向来他回到家中都似那魏晋狂生,穿着狂野且放肆,虽不至于袒胸露乳,但也相差无几。
不过他有内力傍身,可以一定程度上调节自个的体温,自然看起来就没有秦嫀那么狼狈了。
好生吃着饭,娇气的秦三娘又开始发作了不是……
虽然内心不愿,但赵允承很快就放下了箸来,拿起扇子对着女郎一通扇:“是热了些……那你先吃罢,等你吃好了我再吃。”
“这怎么使得?”秦嫀要的才不是这个好吗,她凑近郎君,不胜辛苦地道:“暑季的风都是热的,不若冰……来得凉快。”
赵允承没曾经历过丈母娘的毒打,闻言点点头,是了,太热的话弄些冰来不就行了吗?
他看了眼外头,正想喊人去拿,但一只柔荑捂着了他的嘴。
“嘘……”小娘子说:“夫君莫要声张,阿娘不许我用冰,你自己去冰窖,好吗?”
赵允承深吸了一口气,骄纵于秦三娘,竟然被娇惯到了只肯用他亲自挖来的冰……
“夫君?”
约莫是看出了他的为难,那女郎又推了推他,很是娇蛮地命令:“快去。”
赵允承不着痕迹地瞪着她:“要多少盆?”
秦嫀眉开眼笑,立刻高兴地竖起两根手指道:“两盆,多谢夫君。”因着害怕被母亲抓个正着,她不无担心地叮嘱赵允承:“一定要记得偷偷拿,不要叫别人撞见,特别是阿娘。”
“你瞧不起我?”赵允承立刻露出一脸被看轻的不满,然后撇下女郎,立刻便去了府里的冰窖。
他的轻功造极登峰并非浪得虚名,沈府的人根本没看清他的身影,他便在冰窖和卧房之间来回了两趟。
“喏,两盆冰。”
有了它们的吸热,秦嫀终于舒了口气,她看着疼爱自己的郎君说道:“这样便舒服多了,来来,咱们继续吃饭罢。”
赵允承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两口,王氏提着一个食盒进来,笑吟吟地道:“修晏,你日日随笑笑吃一样的,未免太清淡了,来,再添两个荤菜罢。”
偷偷纳凉的女郎,顿时生神经绷紧,拼命地用眼色暗示自己身边的郎君,快,想办法掩饰冰盆!
“是清淡了些。”赵允承根本不知晓自个吃的是月子餐,他还道府里最近换了厨子。
站在桌子边摆弄食盒的王氏,眉宇轻皱,视线往脚下看,桌子底下,赫然摆着两盆冰。
眼瞧着母亲脸色大变,秦嫀心中无奈,事已至此,她只能断尾求生,指着隔壁郎君道:“修晏干的。”
被点名了的赵允承,抿紧了唇,一开始有些不在状况内:本王干了什么???
直到迎上丈母娘愤怒的目光,他才知晓轻重。
片刻后,摄政王端着自己端进来的两盆冰滚出去了。
“……”站在廊下的王爷,浑身都散发着莫名其妙挨批的不悦。
下午时分,薛太医姗姗赶来。
被王爷和太皇太后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正常的产后虚弱,说到底还是得养。
薛太医看过秦嫀,又被摄政王要求去看看婴儿。
其实他出来一趟也好,回了宫还可以将沈府的消息带给太皇太后。
那位可是天天在寿安宫念叨小宝。
据说养在沈府的这位小主子已经取了大名,叫沈嘉言,薛太医仔细记下来,喜滋滋地拿着摄政王的赏钱,入宫再领一份赏钱。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一份提着脑袋的苦差,日夜担心受怕哩,一年下来才知晓,这是个不不折不扣的肥差。
薛太医对摄政王路转粉。
白日里,小宝都放在秦嫀身边看顾,饿了也是由秦嫀自己喂养。
这样一来,摄政王便不用左右为难,可以两个一起瞧着,看完大的看小的,看完小的看大的。
秦嫀正在喂小宝,顺便看看小宝的头头手手,有没有哪儿不妥的,目不转睛地看个没够。
当母亲真是神奇不是吗?
忽地就多了个宝贝疙瘩,会哭会闹的。
有时候半夜醒来,都觉得不真实哩。
目不转睛盯着秦三娘喂完母乳,赵允承顺手将拧好的帕子递给秦三娘,趁着秦三娘取帕子之际,咻地一下伸出手把襁褓抱过来,大手拍了怕小宝的背,力道自然是轻之又轻之的,他道:“你累了,可歇会,这里有我便成。”
秦嫀笑看着夫君抱孩子的模样,觉得他帅极:“真的吗?那我便看会儿话本罢。”睡是不想睡了,天天都在床上待着,哪里想睡呢?
黑衣撇撇嘴,秦三娘惯爱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片刻后,一本精心挑选的话本,送到秦嫀手里。
刚刚拥有孩子的年轻夫妻,当阿娘的窝在榻上云鬓慵懒地看言情小说,当阿爹的坐在旁边看孩子,倒也和谐。
王氏隔着珠帘往里头瞧了一眼,看见这一幕,立刻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吵了女婿,哎呀,不管女婿做什么,也只是因为心疼媳妇罢了。
围在夫人左右,抢着奶了几天的孩子,摄政王越来越有一个奶爹的模样了。
秦嫀对他的自觉,满意得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