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么缺德?
尊贵的皇室郎君皱着眉,满眼愠怒地朝二楼看去,顿时看到一个满脸窘迫的小丫鬟,憋红着脸朝他喊:“郎君对不住,我家小娘子不是故意的,她眼下已下去了,还请郎君稍等。”
性情稍比黑衣温和些的郎君,看清楚那落在地上的闺中物件,当真以为是女郎们闹着玩时,不小心失手掷了出来罢了。
“不必了。”赵允承说了句,也不管那丫鬟听见不曾,便绷着脸催马向前。
就在这时,一袭鲜嫩的罗裙出现,冲着赵允承喊:“郎君。”
赵允承从未跟安氏接触过,自然没认出安氏的声音,他回了一下头,只看了一眼,然后波澜不惊地催马远去。
“……”安氏一愣,怎会如此?
难道表哥没有认出她的面容吗?
那真是太可笑了,他们当了五年夫妻,而对方到最后却连她的面容都忘得一干二净。
一路到了衙门,马背上的郎君下了马,才明悟刚才那位女郎的醉翁之意,原来是故意掷他。
郎君的第一反应便是心虚,虽然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在街上打马而过的时候被人瞧上了而已……
为免再生事端,赵允承决定,以后再出门便乘坐马车。
自污的事在京中闹开,十分关切他的太皇太后召他入宫,听他说这样可以保护沈府的时候,太皇太后一愣,险些落下泪来。
没错,那群臣子生怕她的允承有子嗣,巴不得她的允承断子绝孙。
还好,沈府里住着的小娘子争气,成婚月余便怀上了。
太皇太后想起这事,才笑起来:“小娘子现在好吗?可显怀了?”
这般着急,听得赵允承好笑,娘子八月才怀上的,眼下才将将十一月不到,不过,他有心宽慰皇祖母:“稍稍有一些儿,可能是因为娘子最近吃得好。”
太皇太后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好那就好。”管他外边怎么传,自家人好好地就够了。
今日里聊了许多话,因着秋高气爽天气宜人,赵允承还扶太皇太后在御花园里逛了良久。
“那是景暄的兔子。”太皇太后指着一个成色很新的小住所笑了:“还是你送给他的呢,这孩子宝贝得紧,逢人便说你送他小兔子。”
赵允承扶着祖母走过去,看见那三只白毛红眼的兔子,再想想自己家院子里那三只灰扑扑的……呵,领教了。
鉴于黑衣诸如此类小动作频频,但凡对方提及的事情,赵允承都谨慎地留了个心眼。
逛完御花园,将太皇太后送回去,他考虑良久,终究还是去了一趟福宁宫。
多年来第一次,白衣打破了自己和黑衣的默契约定,不过他有种预感,以后这种界限会越来越模糊。
不管是他,亦或者是黑衣。
他们终究不能完全分清你我。
小皇帝赵景暄也是第一次见到穿白衣的九皇叔,很新鲜,原来传闻竟然是真的吗?九皇叔不上朝的时候,真的只穿白衣。
赵允承过来,跟皇侄聊起兔子,他这皇侄性格憨厚谦逊,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是平日里被黑衣那厮吓得不轻,在他面前总是目光忐忑,手足无措。
但对方说的话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依皇侄的意思,黑衣那日的确是去参加了秋猎,但似乎什么也没猎到,只抱了一窝兔子回去……
这可不是黑衣的作风。
即便是跟他对着干,也没得放弃大展雄风的机会。
正因为太过了解对方,猎皮子这事,谨慎于赵允承,也没有轻易去碰。
果不其然,当家中上个月定制的冬衣送到府里,那小娘子瞧见有些衣服袖口滚边和衣襟边点缀了些皮子,便一脸懊恼:“忘了叮嘱裁缝师傅,别用皮子,太残忍了。”
古时的皮子都是真的,秦嫀根本无法安慰自己,这是人造皮。
赵允承忽然明悟黑衣不去猎皮子的缘故,只觉得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再想想黑衣那厮,竟然怂恿他去猎皮子:“……”
真是阴险小人,每天都在变着法子坑害他。
然而赵允承却并不想继续和黑衣打擂台,他们的当务之急,不是各显神通搞死对方,而是保护小娘子安全,叫小娘子平平安安地产下麟儿。
白衣希望在这一点上和黑衣达成共识。
所以他这个月末写给黑衣的信十分诚恳,在方方面面都与对方分析清楚,比如这样写:黑衣!你这般胡搞瞎搞,闹得满城风雨,是想让小娘子和孩子暴露在人前吗?你想过小娘子mǔ_zǐ 的安全吗?若让人知晓她与你有瓜葛,那些想牵制你的人,会让他们平平安安地活着?
灵魂三连问,希望敲醒黑衣的良知。
“我们不应该互相算计。”虽然他刚刚散播了黑衣不能人道的消息,但那是迫于无奈,从今开始,他必然拿出一百万分诚意:“还是说,你自诩无所不能,却其实连护她周全都做不到?”
“不要再跟我置气。”
“先护好小娘子。”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小娘子的死活?”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段苦口婆心劝黑衣不要轻生的日子,白衣操作起来,怪轻车熟路的。
那黑衣醒来看见这个月的信,果然脸色变化万千,深褐色的眸中时而忿忿,绷着脸暗骂白衣含血喷人,他如何就不顾小娘子的安危了?
若果白衣计较的是宠妾一事,大可不必,根本没有人会将摄政王的宠妾与沈家媳妇联系在一起,他那是搅浑水……
至于其他针对白衣的小手段,黑衣欣然承认,那是他做的不错,他就是看白衣不顺眼,怎么了?
不过白衣的提议,黑衣也看进心里了,好罢,小娘子的孕期的确不是内斗的时候,他勉强接受白衣的提议,宣布暂时停战。
一切等他儿出生再说。
接受了白低三下四的停战请求,黑深感扳回一局,出了一口恶气,很爽,直到他第二日去上朝,发现众人均用异样的目光瞅他,他才知道事情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