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济孙傻傻的拿着和离文书,瞧了一眼抱着断臂惨叫的丘彦诚,又傻傻的瞧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吴明,强忍着腿肚子抽筋的感觉,躬身道:“上官直接把丘家灭门?这是不是?”
吴明睁开眼睛,打量了施济孙一眼,笑道:“锦衣卫办案,在大明需要驾帖才能拿人,在海外则是一切从简,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行了。
还有,你现在是正五品的同知,我是正六品的百户,你才是上官。”
“不敢,不敢。”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施济孙恭恭敬敬的答道:“都是为国效力,不分大小,不分大小。”
眼见着施济孙这般知情识趣,吴明忍不住呵呵笑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道:“施同知坐下说话。”
待施济孙小心翼翼的坐了,吴明又接着说道:“这次丘家必然是完了,状元公向来最恨这等里通外国的贼子,可是这对你施家,也未尝不是个机会。”
施济孙小心翼翼的道:“下官一直听着状元公这三个字,也知道这状元公是皇太孙殿下的结义兄弟,可是却不知这状元公……”
吴明笑道:“状元公乃是永乐十三年的殿试状元,也是如今大明唯一的一个六首状元,所以都称呼他为状元公。
按照常理来说,一甲第一名的状元一般都是从六品的官职,唯独这状元公是个从九品的待诏翰林,而且近十年的时间一直都不得升迁,是不是很奇怪?”
见施济孙点头,吴明又接着说道:“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陛下不想给他升官,只是给了状元公尚方剑和王命旗牌,而且一直没有收回去,这里面代表了什么,施同知不妨细品一番。”
一想起杨少峰指天骂地的叫着想要升官的模样,吴明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状元公和皇太孙殿下要去寻找大荒之地,这旧港便是重中之重,万万不敢有一丁点儿的闪失,施同知知道该怎么办吧?”
施济孙欠着身子答道:“是,下官清楚,一定要旧港打理好,让皇太孙殿下和状元公没有后顾之忧。只是那满者伯夷……”
望着施济孙一脸愁苦的模样,吴明摇了摇头,说道:“施同知还是没看明白。
这里现在是旧港府,不是原本的旧港宣慰使司,更不是什么三佛齐,他满者伯夷敢打旧港府的主意,那就让他打,状元公正愁没什么乐子呢。”
待扮成小厮的巳课密探带了两个孩子过来,吴明便笑着起身,对施济孙道:“这两个孩子,施同知便带回去吧。丘家,从今天起就不存在了。”
……
杨少峰端着望远镜瞧着远处的海面,神色之中满是萧索:“心软啊,最是见不得这般场面。”
朱瞻基瞥了杨少峰一眼,嘲讽道:“当了姐儿立牌坊,说的就是你这种吧?”
杨少峰道:“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当了姐儿立牌坊呢?
再说了,我这算什么?你看看咱们老祖宗,书上记载的都是修礼乐而四夷服,可是你看看汉唐,哪个不是按着不听话的猛揍?
说白了,礼乐是修给自家的,四夷是要打服的,仅此而已。”
一想到修礼乐而四夷服,杨少峰就想笑。
修礼乐而四夷服,放到后世就是典型的文化入侵手段,就像好莱坞一直在充当鹰酱冥煮滋油文化传播的急先锋,种花家大搞孔子学院一样,大家谁屁股底下都不太干净,大哥也别笑话二哥。
然而让人感觉很谜的是,明明中原堂口在三皇五帝时期就已经玩得贼溜,可是到了汉唐之后反而不玩了!
可能是觉得自家典籍给了蛮子他们也看不懂,又或者是觉得打服的四夷也是服,所以汉唐连带着大明都是逮着一个看不顺眼的就往死里揍。
同样端着望远镜的朱瞻基懒得再争辩下去,只是打量着远处的海面道:“这都大半天了,连个鬼影都瞧不见,还等?”
杨少峰点了点头,答道:“再等等,最后一下午了,要是再等不到,咱们就回港,明天就该出发去找大荒了。”
朱瞻基无奈的道:“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话音刚落,杨少峰就伸手指着远方叫道:“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