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渊一双狼眼冒着精光,回味般地舔了舔唇。
那上面似乎还有她口脂的味道。
他目光灼灼地垂眸看向少女的唇,口脂已经被他尽数吞了个干净,现在已是她原本的唇色了,可依旧是娇艳欲滴的,红得扎眼,和她今日这一身衣裙配极了。
经过长长的游廊,终于到了主院。
粉袄小丫鬟功成身退,对着两人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芸香去请示唐母,也离开了。
此时大树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阿渊,你别盯着我瞧了,我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唐时语压低了声音打趣道。
顾辞渊瞧着那红唇一开一合,里面的粉色小舌若隐若现,他不由得又回想起两人在昏暗的小屋里,吻得难舍难分的场景。
顿时喉咙干涩,心痒难耐。
什么时候,姐姐才能再准许他一尝芳泽呢。
不许也没关系,反正他就是亲了,她也不会生气的。
“你傻笑什么呢?”唐时语皱着眉,觉得这小子一定没想好事。
少年勉强把小虎牙藏了回去,若无其事地对着天空吹起了口哨。
唐时语:……
他们在等待的时候,来了不速之客。
因小丫鬟带着他们绕了远路,因此到这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唐姑娘,你好。”
白衣公子翩翩有礼,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冲她揖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在别人家的地盘,王妃待她不错,她不能恩将仇报,她与齐煦有何私人恩怨都得先放一放。
她不冷不热地回复道:“你好。”
连礼都懒得回。
说完便也不瞧他,转回头继续对着顾辞渊说笑。
齐煦被冷落,心里不是滋味,抬眸对上了少年冰冷的眼神,简直和他死前见到的那一眼一样,下意识地便想跑,但碍于面子,他努力克制着恐惧,才没挪步子。
“唐姑娘……”他张了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说他心悦她,想要娶她?
不,这太鲁莽了。
还是随意攀谈?
说些什么才能展现自己的魅力呢……
她好像与那些女子都不同。
为何前世他没看到她这些好呢?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才追悔莫及,死后回顾自己的一生,得到了无数女子的爱慕,却始终未从她眼中看到钟情二字。
有些不甘心啊……
顾辞渊突然揽着女孩的腰,带着人转了个圈,把她护在了身后,又转头,冷眼看着这条看门犬,嘲讽道:
“齐公子若无事,还请走远一些,我与阿语还有话要说,不方便讲与第三人听。”
他歪了歪头,无辜地看着齐煦,“公子若有事,那就憋着吧。”
唐时语躲在少年宽厚的背后,弯了嘴角。
这小孩,做事风格也像她了。
齐煦哑口无言,脸色灰败,他不懂为何这二人对他的敌意这样大。
明明……
齐煦苦涩地笑笑。
明明前一世她不是这样的。
虽然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即便没有爱慕,没有倾心,但两人见面时,都是相敬如宾,气氛祥和的。
唐时语手指在少年背后画圆圈,那圈隔着衣服,画进了某人的心里。
她余光瞥到一个淡黄色的身影也进了院子,指尖微顿。
心道不好。
是郑怀瑶。
还是撞上了。
真是防不胜防啊!
她就不该在这里和齐煦废话,就该一走了之的。
慌乱之中,唐时语大概是脑子抽了。
她忽然拉着少年的胳膊,将人强行转了回来,面对着他。
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手一把抓向他的衣领,用力一拉,把他拉弯了腰。
然后踮脚,吻了上去。
顾辞渊直接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梨子(举话筒):请问当事人,事发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当事人顾某:说实话,我当时脑子都是懵的……现在也是,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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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大树下的两个人拥吻着, 始作俑者冲昏了头脑,被迫承受者也傻在了原地。
齐煦和郑怀瑶也没想到有幸见到这一幕,大开眼界之余, 一个面色痛苦,一个渐渐安心。
四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唐时语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 疾步后退,后背差点撞上树干, 还是顾辞渊把人捞进了怀里。
顾辞渊向来是个不要脸的。
他可不顾在场有多少人围观, 他的心里只有眼前的女孩。
看来他先前的猜测是对的,难怪她会提到午时的事儿, 想必是一直还想与他缠绵,却不好意思说,结果现在却忍不住了。
他最是听话,既然知晓了心上人的心愿,那么刀山火海他都下得, 更不用说只是索吻这件小事了。
于是少年散漫一笑,把人扣在怀里, 反客为主, 回吻了下去。
齐煦觉得自己的眼睛上被扎了一刀,心口上也被扎了一刀。
郑怀瑶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 是知书达理,在礼仪规范上半分差错都不出的闺秀典范,光天化日之下,此举还是……有失体统。
她赧然地轻咳了声。
唐时语红着脸把人推开, 不好意思地想要躲开,少年看出了她的羞窘,十分贴心地把她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不让别人瞧见她害羞的样子。
少年眉眼间尽是愉悦神色,下巴抵在她头顶,也没理会一旁的两位看官,他低声笑着,轻声对着心上人耳语。
“害羞了?”
“姐姐做事之前,不是向来考虑周全的吗?”
“还是说到阿渊这里,浑然忘却了?”
“……”
“那个……两位……”郑怀瑶见二人毫无收敛,不得不提醒道,“等会人便都出来了,你们……”
顾辞渊“嗯”了声,接了下去,“好,我们回家再继续,嘶……”
唐时语收回拧在他胸前的手,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抱歉地对着郑怀瑶笑了笑,“郑姑娘,对不起啊,情难自已,你会理解的吧?”
情难自已……
齐煦的心上又被扎了一刀。
郑怀瑶余光瞥见他愈发惨淡的脸色,心里很不舒服,她将酸涩咽下,勉强维持着笑意,“理解……”
她垂下眼睛,心里在安慰自己,她与齐公子的事,与旁人无关。唐姑娘看上去与这位公子极为恩爱,两个人之间似是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齐公子只是单相思,她还有机会的。
郑怀瑶见那二人毫不收敛地秀恩爱,心里有点酸,但危机感却大大减轻。
她不得不承认,唐姑娘的容貌在她之上,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可真美。
男子为了这一张脸而神魂颠倒也正常。
就连她沉毅稳重、一心都扑在政绩上的父亲,也纳了好几房年轻漂亮的姨娘。
说到底,还不是为着一张脸。
但转念一想,唐姑娘在诗会上一句话都没说过,再加上她曾走失,在外面住了几年,学识和礼仪定是比自己差的。
齐公子只是被唐姑娘的外表所蛊祸,所以方才在南苑亭,他才会拒绝她。
一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唐时语随意扫了眼便知道郑怀瑶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在暗自比较罢了。
有时她都替郑怀瑶累得慌,这世间总会有人强过自己,没有人在方方面面都能做到最优秀。
或许是郑首辅过于严苛的教导方式,才让郑怀瑶变成了这样。
唐时语与这两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她虽然与世无争,但也没大度到对着两个仇人还能谈笑风生,况且那些仇她是一定要报的,不然枉她重生一世。
不再与这二人扯皮,拉着顾辞渊的手,拽着他往别处去。
齐煦还想要跟上去,唐时语突然转身。
她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齐公子,郑姑娘,方才的事还请你们保密呀,我虽与阿渊两情相悦……”她笑着看了一眼顾辞渊,“可我们之间的关系……此事还不好张扬,今日之事就我们几个人知晓就够了。”
齐煦在一旁看得真切,那眼神满含爱意,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郑怀瑶理解地点点头,她知道这二人明面上还是姐弟。
原本她还可以无意间地把今日之事说与辛卿炎那个大嘴巴听,但人家正主开了口,她这话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毕竟她是那个温婉贤淑、从不念人是非的郑姑娘。
唐时语没再理会这二人的爱恨情仇,头也不回地跟着顾辞渊离开了这里。
她看到了郑怀瑶红肿的眼睛,那显然就是哭过了。
哭过了……
她被人牵着手,走到了廊下的一处小溪边。
为何会哭了呢?
齐煦向来照顾女孩子的感受,总能给对方如春风般和煦的关怀。
一个小石子被人负气般地丢到了水中,荡起涟漪。
唐时语垂眸沉思着,原以为那二人见过面,该相谈甚欢才是的,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为何今日看上去像是闹僵了。
“阿语。”少年低着头,抬脚就把脚边的石子接二连三地踢进了水里,语气生硬,“不许再想别人。”
唐时语心不在焉,“嗯……”
又一颗大石子投进了水中,溅起了好大一片水花。
顾辞渊烦躁地攥了攥拳,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抓着她的手腕,眼神凶狠,威胁道:“再想别人我就在这里吻你!”
唐时语终于抬头看向他,见他一脸醋意,忍俊不禁,拖着长音问道:“威胁我啊?”
少年身子一僵,瞬间蔫了,他耷拉着脑袋。
嘟囔着,“我没有……”
他朝左右看了看,周围虽有几个人,但无人往他们这里看。
试探地碰了碰她的指尖,见对方没有躲闪,愈发大着胆子,去勾她的手指。
两个小指缠在一起,云渐散开,日光照在少年人的脸上,映出淡淡红光。
“……今日多谢王妃款待,您还有身子,就留步吧,我这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明王妃远远便瞧见了唐时语,眼中的笑意更深,她与唐母寒暄了一阵,转身回了屋。
“母亲。”
唐时语见唐母往这边走,连忙站好,面对着她喊了一声。
她的手指想要收回,却被少年勾住。
他的手指没太用力,没有给唐时语那种强迫的感觉,只是这微弱的力道,一点一点地试探,只卑微地迈出一小步,把主动权和决定权交到她的手里。
这样才显得更可怜,精准地踩在她的软肋上,让她不忍心拒绝。
唐时语无奈地低头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将他挡在身后,宽大的衣袍遮住了两个人相勾的小指。
少年偏过头,抿去笑意。
他得寸进尺般地,小指撒娇似的又缠紧了她两分。
见她没有反应,愈发不知收敛,又悄咪咪地牵起她的无名指,中指,食指……
他步步侵略,因她一再的退让和纵容而得意洋洋。
唐时语面色淡然地与唐母说着话,背地里捏了捏他的手指,警告他安分一点,却也没有把手抽走。
两个人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进行着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交流。
唐时语挡住了唐母的视线,有人却从侧面窥视到了全程的互动。
齐煦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甚至险些理智全无地冲过去将他们分开。
他攥紧了衣袖,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乎忘了他旁边还站着个人。
萧墨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是他们。”
上一回碰上齐煦失态就是遇到这两个人,这一次也是。
看来这个女子在表弟心中分量很重,只是人家心有所属。
“抱歉,让太子见笑了。”齐煦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萧墨沉手指拨弄着腰间的玉佩,凤眸微眯,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道少年身影上。
身形高大,样貌上佳,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年纪虽不大,但稚气已脱,身上已然能看出沉稳和成熟。
“喜欢她?”他随手点了点那个方向,问得漫不经心。
齐煦很坦诚,“是。”
“哦?是哪种喜欢?”太子眼中闪过兴味,“是想娶回家?还是想让她幸福?还是……”
他及时住了嘴,没所谓地笑了笑。
齐煦没有等到第三个选项,稍露出了些疑惑的表情。
第三个选项是什么,萧墨沉没说,只是笑着等待着回答。
齐煦只当他说错了,如实道:“想娶她。”
“哦……”萧墨沉点点头,像是失去了兴趣,没有再追问下去。
想娶,意为占有和抢夺,是最无趣的一种。
想让她幸福,意味着奉献和爱。当然,齐煦若是这种,兴许还能让萧墨沉多维持两三刻的兴趣,毕竟爱这种字眼,在皇家人的眼里是极为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