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痕禁不住感到一阵心虚。蔺玄之倒是看得清楚透彻,正像是他一样,解开了夫诸的封印之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了球藏到树洞里面,哪里还敢招摇过市地主动让蔺玄之发现他的身份?灵毓代表着一段黑暗、残酷、充满血腥味道的过往,幽山灵毓的-生,都是悲剧。他还记得在濒死的时候,他嘴角噙着血,对着长生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清浅笑容。他说:终于结束了。那凌乱而糟糕的一生,终于结束了。疲惫不堪的身躯,总算是可以长眠。你从来都不想让幽山灵毓的一生,重新开始。”蔺玄之轻轻叹了口气,将晏天痕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自己却又俯身下来,鼻尖儿对着鼻尖儿,温柔地看着晏天痕晏天痕便从善如流地抱着蔺玄之的脖子笑了,道:”没错,那样的日子,任凭谁过的久了都会觉得厌倦不堪,我见到大哥,定然是要躲着走的。所以我断定他是个冒牌货。纵然学得再像,赝品终归是赝品。第691章 婚姻大事只是我并未将话说死,反而留了一线余地。”蔺玄之微微垂眸,道:我装作不可置信的模样,却又流露出一些动摇的意思,想来不日之后,那位玉虚君还会与我接触,我们不妨先静观其变,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这倒也是个办法。”晏天痕沉了沉眸子,道:其实,我更想现在便杀上门去,将这个冒牌货给一巴掌拍死。还有一点。”蔺玄之刮了下晏天痕的鼻尖儿,道:别让他知晓你的身份。我手持止戈剑,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修到了剑尊,身份并不算难猜,倒是你,容貌也变了,修炼的功法也变了,旁人轻易不会猜出你的身份。晏天痕点点头,道:这点我晓得。毕竟,幽山灵毓当年犯下的滔天罪恶,也算是罄竹难书了,晏天痕可不想因为身份问题而惹得一身腥臊晏天痕道:大哥觉得,那人究竟会是何人?蔺玄之眼眸微微一眯,道:大约是哪位故人罢了。玉虚君的出现,倒是给蔺晏二人带来了不小的困扰,晏天痕整夜都没怎么睡得安稳,一会儿做梦梦到蔺玄之和那个冒牌货灵毓手拉这手,他怎么都过不去那边。冒牌货得意洋洋地对他炫耀,道:我才是真的灵毓,大师兄早已看穿你的伪装,他绝不会再与你在一起了,你死了这条心吧而蔺玄之却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只是用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看着他,却是一句话都不愿与他说。晏天痕一会儿又梦到魔宫凤台上的场景他伸岀手指轻轻抚摸着被链子制住四肢只能平躺在白玉榻上的长生,望着如仙如玉的男人禁不住心神激荡。他的手指轻拢幔捻抹复挑,划过嘴唇,再到喉结,最后顺着锁骨往下,慢幔挑开了那碍眼的白衣长生始终紧闭双眼,不愿看他。做什么淸高的模样?你不一样喜欢这种事情么?”幽山灵毓笑得很是开心,又有那么些yín dàng 的意思,他的身上只披了件外袍罢了,里面却是赤身裸体,睁开眼睛便能将满园春色一览无余师兄也当真是生猛,弄得我那处都流血了。”幽山灵毓躺在长生怀中,在他耳边轻言缓语,抱怨道:这种事情,当真是一点都不舒服,圓本上写得,都是骗人的。我要将那些写话本的人,全部都给杀光。他坐不下来,躺着也不舒服,而且大约是使用过度,他总觉得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难受得紧,莫名就想起来那年和莲华一起下山除妖,在房顶窥得的那yín 靡一幕--那下面的少年,和上面的男人,分明都是一幅幅欲仙欲死的模样,怎地难道那少年是装出来的?长生睁开了眼眸,他幽冷沉黑的眸子就那么带着难以形容的情绪,定定看着一脸委屈和愤怒的幽山灵毓¨这自然是世上最快活的事情。”长生竟是勾唇笑了,他的嗓子还带着些情事过后的微哑和慵懒,然而说岀来的话却没有丝毫婉转余地:若是两情相悦,情之所钟,自然是温柔缱绻舒服快活,可若如你我这般,我视你为敌,见你便恶心不已,却又被迫与你做这等下流低贱的苟合之事,我自然不会让你舒服半分。灵毓只觉得难受,他的心都像是要被什么给刺穿了似的。长生这般厌恶他。他竟是这般恨他不这也是他应得的晏天痕在睡梦之中也忍不住哭着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蔺玄之正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他,还伸手触碰了下他的脸颊。做噩梦了?”蔺玄之问道晏天痕怔了一怔,前世今生轮转,他才抹了把脸,惊讶于满手的水渍,道:我哭了?蔺玄之道:方才,你一直喊师兄。晏天痕一愣。蔺玄之接着道:若不是因为知道我也是你师兄,我还以为你喊得是海狂浪或者展枫亭。晏天痕:都梦到了什么?蔺玄之问。梦到在魔界的那些事情。”晏天痕道:梦到你率领道宗大军,埋伏在魔界附近,待到我送你回去的时候,陵却尘便一竿子将我的心脏捅穿,他也真是够大胆的,也不怕我杀了他。的确是太疼了。饶是过了千年万载,他再想起来的时候,也一样觉得刺痛难忍,蔺玄之揉了揉晏天痕的脑袋,道:你这梦做得,可真是够离奇的,我何曾这般欺负过你?当真是做梦,也不梦我的好。晏天痕先是迟疑,接着便了然。当年,亡心剑刺入了长生的胸口,那把从他身体里面抽出来的剑,刺破心脏,让心中精血顺入剑身之中,随之被封印在长剑之中的,还有长生那段在麾界的记忆也许是处于保护,他在忘了那些令他难以接受、满是屈辱的凤台缠绵之事的同时,竟是又生出了一段本该不复存在却又无比契合实际的记忆,来填补了那片空白和残缺之处。长生的记忆中,他记得他在魔界大军准备对九界发起最后一次大型攻击之前,孤身一人深入敌营,想要游说幽山灵毓收手。而幽山灵毓却是拒绝了此事后来,他走了。他怎样来,又怎样走这其中,什么都不曾发生。没有陵却尘那一枪穿心。没有幽山灵毓将他囚于凤台之上。没有那令人沉醉的、却又从心排斥的抵死缠绵这些记忆,哪怕是轮回转世,也终究不复存在。是啊,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梦到这些。”晏天痕低声笑了笑,道:”我还梦到,大哥和那个冒牌货在一起了,怎么都不理会我。梦里都是反着的,那一定是假的都是假的。那些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都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也不必多说。晏天痕昨儿晚上是背着晏重华和幽冥偷偷溜过来的,自然也要趁着天还没亮,再偷偷溜回去,只是蔺玄之却阻止了。何必像是做贼似的。”蔺玄之道:我随你一起去见你爹他们吧。这么下去,总不是个事儿。晏天痕却是拒绝: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样也挺好。蔺玄之晏天痕翻窗户来,又屁颠屁颠的醐窗户走了。纵然晏天痕歪门邪理一大堆,蔺玄之自然该拜会未来老丈人,还是要去的。就在晏天痕和烨王夫夫一同用膳的时候,蔺玄之便施施然地来了。幽冥一见到蔺玄之,便将筷子一摔,道:这饭算是没法儿吃了晏重华将筷子拿起来,让人换了一双,亲自放到幽冥手中,道:之前我是如何与你说的,你是不是都忘了?幽冥死死捏着筷子,愤愤说道:他要娶我儿子,是娶!我这能忍吗?不能!蔺玄之适时说道:嫁也可以,我不在意。可我在意。一道饶是不笑也像是带了几分调侃意味的嗓音传了过来,屋内众人齐刷刷朝着门外看去,竟是看到蔺湛手中执着一把扇子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蔺湛?东后?小爹爹!晏天痕很是激动,屁颠屁颠跑过去,道:小爹爹,你怎么来了!蔺湛捏了把晏天痕的小脸儿,笑着说道:自然是来商量一下你与玄之的婚姻大事。蔺玄之有些头疼,心中禁不住想着:过着天下的父母皆是一般。幽冥站了起来,道:我说蔺湛,这种事情,你参合什么?蔺湛言笑晏晏,道:自然是要参合几分的,毕竟这位华容剑尊,和我还算是亲戚,想来华容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我便暂且忝居此位了。幽冥狐疑道:你和他有什么亲戚关系?蔺湛说:都姓葡,你说呢?幽冥的眼睛在蔺湛和蔺玄之之间不停地逡巡。蔺湛笑了笑,对蔺玄之道:东皇方才已经拜会了龙王,现在应当是在等你,不妨先去见他一见,这边的事情,我来解决吧。蔺玄之深吸口气,道:不必,我的婚姻之事,我想要自行解决蔺湛摆摆手,道:你解决不了,你能付得起什么聘礼?一个轮回宫,可不够他们吞的,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家人,总不能被亲家轻看了去。蔺玄之:”幽冥有重要撕逼的感觉。想想还觉得小紧张小激动呢。晏天痕眉开眼笑,他觉得所有人里面,就蔺湛最靠谐,便推着蔺玄之往外走去,说:大哥快走吧,东皇定是有要事和你相商,这边就用不着你了。蔺玄之无可奈何,只得先行离开。蔺玄之走后,蔺湛拍了拍晏天痕的肩膀,道:乖乖阿痕,你也先走,去旁边玩一会儿晏天痕对着晏重华和幽冥眨眨眼睛,做了个鬼脸便也跑走了。小辈都已经不在此处,蔺湛才施施然地拉开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先是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润润嗓孑,才开口说道:我来之前,才收到一个消息,说是西凰凤惊羽如今已经归入了北界真王jūn_duì ,还带着起死回生的陵赤骨这消息,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你说什么?”幽冥猛然抬起了眼皮子,手中的筷子又被拍掉了,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晏重华微微蹙眉,道:”此事,我都不曾收到消息,西凰和陵赤骨,已经很多年不曾现身九界了。第692章 遗失宝物我自然有我的法子知道。蔺湛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眼眸之中蕴含着深意,道:我自然也希望这消息不是真的,西凰的修为,比你我都高上把不少,陵赤骨更是北疆第一人,纵然后来成了尸傀,但魂魄若是归位,便仍是不容小觑。他们二人若是同时归顺晏怀臻,怕是对你我不利幽冥说:你我?我和你何时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了?本尊记得,和东后之间还隔了两层关系,倒也没那么熟悉。蔺湛啧了一声,道:别这么见外,毕竟都是快要当亲家的人了。幽冥蔺湛说:毕竟我也帮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总要给我点甜头尝尝的。幽冥顿时竖起眉毛,道:纵然感激你,我也不可能卖儿子!晏重华扫了眼幽冥,道:阿痕的事情,之后再说。他转而对蔺湛道:西凰从出生之日,便注定是皇者,纵使连我父皇都无法让他俯首称臣,西界在他统治的那些年,几乎和紫帝天都平起平坐,他绝无可能臣服于一位边王。具体原因,我便不得而知了。”菹湛道:玄帝的势力,总归是不及北疆,对北疆的关注,自然也比不得烨王殿下,我只是将这个消息告知你们,至于接下来是否继续调查、该如何调查,我便鞭长莫及了。晏重华微微眯了眯眼眸,看着蔺湛道:此事若是当真,便算是我欠东皇一个人情。蔺湛很是满意,道:够爽快。晏重华道:”纵是如此,我也绝不会答应轻易将阿痕许给蔺玄之为妻。即便是结为道侣,也要两人平起平坐。蔺湛淡定地说道:”你未免也看不起我藺湛了,我是那种挟恩图报之人么?幽冥斜眼看着他,道:”难道你不是么?我莫不是记错了,当年在猎妖之宴的时候,是谁因着误打误撞地帮了东皇一个小忙,便要让人家以身相许,还几乎赔上了一辈子?蔺谌亳无被拆穿的羞耻,反而面色如常地说道:你这话,说得便有差池之处了。幽冥冷哼一声,道:何处?他说的,具是事实,当年参加猎妖之宴的世家宗门弟子,有不少都是亲眼所见蔺湛的不要脸,简直天下无双,世上罕见。蔺湛正色道:”你应当把几乎二字去掉,才算是完美。幽冥得罪了,一不小心忘了此人的无耻程度比他想象更甚。蔺湛展颜一笑,负手而立,自是有一派风流。然而他所说的话,更是风流无双二位不必担心若是阿痕和华容结为道侣,会惹得道宗不满,影响阿痕的前途。我可以保证,若当真有那一日,我东方界千年之内,绝不会有不臣之心,便是心甘情愿的,对晏家、对紫帝天都,俯首称臣。此言一出,幽冥和晏重华具是一惊说起晏家和玄家的恩怨,那便可以掰扯到千年之前。简言之,晏家这皇位,乃是从玄族手中夺过来的,总归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玄族更是屡代出现排名靠前的顺位继承人,代代东皇虎视眈眈,那表面的臣服之下,是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夺位之心。尤其,当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预言,落在东皇玄无赦的第一位嫡子身上时。晏重华纵然与皇位无缘,也绝不会想要看到尊皇之位落在玄族的画面。如今若是一旦败落成王败寇,当年玄族在玄楼陨落之后,不知被晏迟杀了多少族人,晏家,必然是重蹈玄族覆辙一-这与晏重华和玄无赦关系如何,毫无关系。可如今,葡湛竟是为了蔺玄之,说岀这等话来?幽冥震惊地盯着蔺湛,道:你这是在开玩笑吗?蔺湛道:我是不是开玩笑,到时候你问我家无赦便知道了。总归,话已在此,东方界的态度摆在这里,且让你们无太多后顾之忧。还有一个问题。”幽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蔺玄之是你的私生子吗?还是你背着玄无赦养的奸夫?蔺湛:”不是那你江山为聘,是脑子抽风了?”幽冥不可置信。也有可能是有更大的图谋呢。蔺湛说的蛮有深意为了防止幽冥再问出其他更离谱的问题,蔺湛寻了个借口快速告退,匆匆便不见身影。然而他人虽然离开,但带来的消息,却是让幽冥和晏重华陷入了凝思之中。凤惊羽从不插足储位之争,而且,他的西方界已经快要成越族的天下了,他离开这么久如今回来,不应该不回西方,反而要去北疆插手储位。”幽冥捏着下巴,思忖着说道:之前这些年,他在五洲各处寻找陵赤骨的魂魄,也不知寻得如何了晏重华道:你与他关系,似是不错。幽冥叹了口气道:人心不古啊,凤惊羽重色轻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从他看上了陵赤骨,便早已把我这个老朋友,给抛在脑后啦。晏重华幽冥道:想来去龙冢圣地,也不会太快出结果,我们与其在这无聊的地方等着,倒不如去北疆游历一番,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疆吧?那里的风景倒是不错,我也算熟悉,便让我为你引路,游玩一番如何?晏重华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只是这次前来北界的目的,是为了晏天痕。就这么将阿痕丢在这里不管,当真可好?他都给别人当内子了,自然是要让他的外子来护着。”幽冥挑了挑眉毛,耸了耸肩,道龙宫着实太无聊了,我们这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