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痕叹了口气。青竹安慰道:阿痕不用害怕,我还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晏天痕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害怕,我是感慨啊。你感慨什么?没想到,我竟然年纪轻轻,就能上通天悬赏榜。晏天痕一副还挺自豪的模样,摸着下巴说:我应当已经刷新通天悬赏榜的最低入榜年龄记录了吧?这种值得纪念的事情,有没有人专门记录啊,要是没有的话,万一过几年我被人忘了,这多不好。青竹:....蔺玄之:...果然是个不怕死的,而且还很自恋。他怎么记得,阿痕以前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是因为和怀玉尊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接下来,青竹又和两人说了一些有关蔺湛产业的事情,蔺玄之再三强调若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让青竹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兜着,一定要告诉他,青竹也笑着应了。三人凑在一起说话,陵赤骨便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当柱子,凤惊羽一会儿趴到陵赤骨脑袋上啄他的头发,一会儿又站在他的脖子旁边啄他的面颊,自娱自乐玩儿地不亦乐乎。陵赤骨并不理会凤惊羽,像是之前捏着凤惊羽流了一滴眼泪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私产的事情终于说的差不多了,蔺玄之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不妨我们一起出去吃吧。青竹笑了笑,道:行啊,我以前和你爹来玄城的时候,经常在同一家酒楼吃饭,还挺怀念的。晏天痕开心地道:那我们去吧。一听要去吃好吃的,凤惊羽也不再紧着陵赤骨玩儿了,立刻飞到了晏天痕的衣襟里面,啾啾地叫了几声,像是在催促他赶紧走似的。听到了鸟叫,青竹忍不住多看了凤惊羽一眼,道:这小鸟也真是聪明,别看它长得灰不溜秋又肥又圆还挺丑的,倒是挺通人性。凤惊羽:.啾啾?我特么你居然敢说本王丑?你莫不是眼瞎了!好大的胆子!晏天痕看着凤惊羽愤怒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儿,禁不住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笑了,说:竹子哥哥,你别这么说,我们家毛毛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你这么说他,他会难过的。青竹连连道:是我的错,毛毛只是长得不够成熟而已,等胎毛没下去了,新的毛长出来肯定非常漂亮。凤惊羽:′愚蠢的人类,本王不屑于和你计较!凤惊羽的身份,除了晏天痕和蔺玄之以及早已知道的段宇阳之外,他们没再告诉其他任何人,即便是青竹一--一来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二来凤惊羽的身份,少一个人知道,他们就多一份安全。要知道,自从凤惊羽在丹涯秘境之中,吐了那一口焚天大火之后,五洲大陆不少修士都在齐心协力寻找这只会喷火的鸟。这种时候,还是低调行事的好。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之后,青竹并未多加停留,起身便前往玄城隔壁的那紫城,说是那边还有一些蔺湛的私产没有处理,他赶着时间去将麻烦解决了。青竹走后,蔺玄之和晏天痕朝着青竹买下的住宅走去。路上,晏天痕禁不住说道:大哥,竹子哥哥忙得像是一只陀螺,我们将所有的外务都交给他,是不是太为难他了啊?蔺玄之也这么觉得,但这是青竹主动提出来的,他说他暂且还不需要助手。蔺玄之便说道:看样子现在他还能自己顾得过来,等竹子叔叔需要帮手的时候,他自己会提出来的。晏天痕点点头,说:希望竹子哥哥能这么想吧,他总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声地自己扛。蔺玄之心头一动,看向晏天痕,道:竹子叔叔是什么时候离开蔺家的?晏天痕想了想,说:是爹爹出事的前两年吧,竹子哥哥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要带他回家,所以爹爹就只好忍痛割爱让竹子哥哥走了。竹子哥哥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爹爹想方设法联系他,也根本联系不上。蔺玄之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不合常理,即便竹子叔叔当真和别人好了,按照他和我爹的关系,也不至于几年时间与爹根本不加联系,除非山高路远,亦或者是因为环境险恶,所以他无法和我爹联系。晏天痕点点头,表情略显凝重,道:爹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然而,他派出去寻找竹子哥哥的人,全都说根本找不到竹子哥哥的消息,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蔺玄之道:你还记不记得,竹子哥哥看上的那个人的消息?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也是极为重要的。晏天痕琢磨了一会儿,说:这我还真得好好想想.蔺玄之也不打搅他,晏天痕虽然记性好,但是小时候还没发育全,他的记忆力要比现在弱了不少,而且时隔那么久,晏天痕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等快走到住处的时候,晏天痕突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蔺玄之道:想起了什么?晏天痕道:竹子哥哥看上的那个人,是个男人,还来过咱们家,但是他长得太普通太般了,那张脸简直是过目就忘,所以我现在想不起来他的长相了。爹爹接待了他,觉得这个人挺老实靠谱的,那个人还送了爹爹一些法宝丹药,不过这些法宝丹药,肯定是竹子哥哥买来的,因为那人是个凡人。我记得听清的,那个人是个左撇子,不管是吃饭还是写字,都是用的左手。不过,我那时候个子比较矮,偷偷看到过他的右手手心,那上面有个红色的心形胎记。晏天痕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他记得刚开始青竹给蔺湛说他爱上了那个男人,还打算和他一起去求仙问道,游山玩水的时候,蔺湛整个人是懵逼的状态。蔺湛拧着眉头说道:你看上什么人不好,偏偏要看上一个连修炼都不成的凡人,他的寿命才有多少?你的寿命又有多少?他不过是短短几十载就不在人世,那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你又该如何独自度过?青竹却是很浅淡很温柔地笑了笑,晏天痕记得,他提起那个男人的时候,总是会笑得很温柔很好看。而那个男人,虽然是个凡人,但是他在面对仙门世家掌权人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怯意,反倒是有种安然淡定的气质,这让晏天痕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凡人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青竹拍了拍蔺湛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说:我这不是还有你们么,我打算和他一起去五洲大陆各处走走,就是为了寻求他能够修炼的机缘,我听说,西洲大陆的万兽魔林之中,有一种名为问仙的灵草,若是能炼成丹药,让凡人服用下去,凡人就会多长出能够修炼的灵根,我准备去找找这种问仙草。蔺湛一听万兽魔林这名字,整张俊脸都绿了,他差点儿没跳起来,道:万兽魔林,就连西洲姬家都不敢轻易进去,你为了一个凡人男子,竟然是连命都不要了吗?再说了,那问仙灵草,虽然不是传说,但是万兽魔林有万万苍天大树和凶兽妖兽,那棵灵草也不知究竟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你是要找到什么时候?青竹笑了笑,道:这你说的这些问题,我和梦尘其实都已经想过了,不过我们还是觉的有必要去一趟万兽魔林,就算找不到,也就当时去度蜜月了。蔺湛更是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送给青竹一个翻上天的大白眼。青竹这种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人吵起来的,而且他看似脾气不错,挺温和温顺的,成日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一点脾气都没有,实际上一旦他决定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哪怕那个人是蔺湛。他只等着蔺湛想明白。过了好一会儿,蔺湛才闷着声音说道:阿竹,可你不是说过,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踏入西洲大陆了吗?你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自己立下的誓言,都不算了。青竹怔了一怔,道:没办法,谁让我的梦尘,要比我的誓言重要呢?再说,我的目的地是万兽魔林,我应当不会再回那个地方吧。镇湛又抱怨了一会儿,表达了对那个名为梦尘的男子的极大不满。但是青竹的主意太正,蔺湛既然改变不了,最终索性便给他一股脑地塞了不少保命用的法宝丹药,还让自己的贴身暗卫随他一起进入万兽魔林。这些好意,青竹没有推辞,于是他很快便告别了蔺湛和晏天痕,带着他的爱人和十名影卫一起朝着西洲动身。蔺玄之皱了皱眉,问道:竹子哥哥可有透露过,他那个梦尘的真正身份?晏天痕说:这个似乎还真的说过。爹爹当时问过他,竹子哥哥说,梦尘是凡尘一个世家弟子,因为家族倾轧,他被诬陷获罪,流放到了距离东洲边界不远的一个小镇子之中当县令,大概是族中那些人不想放过他,即便他被发配到了那个国家的边陲,也仍是躲不过被追杀的命运。梦尘被追到悬崖峭壁,无奈之下只得跳了崖。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却是冲破了凡尘和修仙界的结界屏障,被过路的青竹捡了个正着。不必多想,下界的凡人承蒙仙君相救,在话本里面大多都是会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这两人也不例外,他们]很快便坠入爱河,并且定下了一生一世的誓言。晏天痕说的口干舌燥,不过刚巧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到家了。第296章 灵草铺子晏天痕一脚刚踏进门里,便喊道:阿骨,要喝水!看家的陵赤骨便端了一杯水递到了晏天痕手中,显然是已经能无障碍地听懂晏夭天痕说的话。晏天痕喝了一口,噗嗤一下子喷了出来,对着陵赤骨说:阿骨,要喝热水。陵赤骨想了一会儿,似乎不太能理解热水怎么搞出来。水不就是水吗?你就别欺负这个傻大个子了。凤惊羽飞了出来,嗤笑了一声说道:他现在是尸傀,根本没有五感和触觉,就算我用火烧他,他也感觉不到热,只会被直接烧成灰烬。而且,尸傀这玩意儿,之所以被称为阴毒招数,便是因为不管是用火攻还是用利器伤害,他们都没有任何感觉,哪怕是缺胳膊断腿断脖子的,也仍是会听从主人号令,继续疯狂战斗。然而,便是这样的杀器,却并非晏天痕所期待的。晏天痕啊了一声,有些低落,道:难道阿骨一辈子都要这样了吗?凤惊羽凉凉道:陵赤骨的一辈子,早就已经在他为了那位皇储慷慨赴死的时候,就落下帷幕走到尽头了,他现在根本就是个不死不活的东西罢了,一直这样,有什么要紧的?晏天痕立刻撅起了嘴巴,瞪着凤惊羽说:我家阿骨死得其所,你干嘛这样说他?凤惊羽颇为不以为意,道:他那叫愚忠,我凤惊羽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脑子不会转圈,一辈子都不为自己活着的蠢货。我虽然佩服他,但同时也看不起他。当年整个九界皇族谁不知道,那个狗屁不懂软弱无能的三皇子,根本就是在利用陵赤骨对他的愚忠,可这个傻子偏偏就不听劝,落得个家族覆灭的下场,难不成怪我咯?晏天痕刚想反驳,便被蔺玄之拉扯了一下。蔺玄之警告地看着凤惊羽,道:你这些话即便有些道理,但以后也不准当着陵赤骨的面说。顺着蔺玄之移开的视线,晏天痕和凤惊羽清晰地看到,陵赤骨的眼睛里面竟然落下了两行血泪。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发紫的薄唇轻轻抿着,看起来一副隐忍悲伤之色。凤惊羽愣了一愣,颇有些惊讶地说道:不至于吧,提起来这家伙的三皇子,他居然就能反应这么大?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那个三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晏天痕和陵赤骨有契约,却是多多少少能对陵赤骨的感觉,感同身受的,他皱起了眉头,眼眸之中也是染上了几分哀伤。阿骨不哭。晏天痕走过去用帕子给陵赤骨擦了擦脸上的血泪,颇为心酸地说道:虽然你死了,但是咱们继续一起修炼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像活着的人一样,没什么差别的。凤惊羽落在蔺玄之肩头,道:他才不是哭他死了。蔺玄之问道:你知道他在哭什么?凤惊羽嗤笑了一声,说:我提起三皇子,他就做岀这副样子来,谁还不知道他和三皇子的那些狗屁倒灶子事儿呢?陵赤骨的脑袋机械地抬起了一些,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凤惊羽。陵赤骨的凝视,总是带着森然的死气,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个活人,所以他的凝视,也被晏天痕戏称为死亡凝视。凤惊羽以前是避免和陵赤骨对视的,但是现在,他却大大咧咧地看着那双黑眸,带着几分嘲讽说道:九界之内,谁人不知,红缨沽酒雪衣郎乃是三皇子的榻上之宾,两人自小相识,情深义重,灵魂之中印刻的也是那个人,此时他和情郎阴阳相隔,即便已经魂飞魄散,但这具身体里面,也有以往的残余记忆,再提起来,自然难受的不能行。说到此处,凤惊羽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觉得陵赤骨很可怜,若不是因为他深爱着三皇子,他完全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他的北疆,当他的凌小将军,为乾元皇朝镇守着最北丬方的沧浪荒野,防止魔界和异国入侵,他仍是乾元皇朝子民心中的那个不败战神。打仗的人,不适合加入权术斗争之中。可偏偏陵赤骨却为了三皇子而站了队。他是陵家嫡子,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对整个陵家,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陵赤骨,终究是个太重感情之人。凤惊羽叹息不已:这样的性子,和九界的天族格格不入,修道者本就该清心寡欲,他却做不到,现如今得了这种下场,真是可怜。是啊。晏天痕也唏嘘不已,道:没想到,阿骨竟然是这么情深义重的人,这种人,在修仙界里面,可是不多见了啊。凤惊羽听晏天痕竟然还挺崇拜佩服,禁不住冷笑一声,道:这是愚蠢,这种蠢货,别说修仙界,就连人间界都不多见了。晏天痕:....反正,凤惊羽就是仗着陵赤骨不会说话反驳他,所以就放肆诋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