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善思来想去, 只能从自己幼年的经历入手, 道:“晚辈幼年时曾与家母在郓州生活过一段时日……”
温善说的自然是她与贺顾流亡到郓州,为了逃避叛军的追杀而隐姓埋名在朱家当下人的事情。这件事太上皇自然是知道的,而她也知道, 这是她的疏忽,若非她当年不察, 也不会给了兰武等人叛乱的机会。
“……晚辈见乡人用粪浇土,虽然臭不可言、污秽至极, 可是种出来的蔬果却新鲜甘甜得很。百姓都知道粪土之用, 晚辈想,若是能将粪土加以改进, 是否能让粪土的作用发挥更好?”
太上皇接话道:“于是你就琢磨了这么些年,琢磨出来了?”
“……是。”
太上皇轻笑了一下,也不往深处追究,道:“算你聪明。不过我今日来还有一事。”
温善知道太上皇提的是她与小郡主之事,顿时紧张得汗流浃背, 毕竟这可是天子,皇家无情, 也不会容忍两个女子长相厮守这种事发生。
“臣……”
太上皇抬了抬手:“你紧张了,是担心我问罪于你?”
温善连头都不敢抬。
太上皇哼了哼:“你们俩既然有胆子做,为何不敢承认?不过, 我既非婴之的爹娘,又非你家中长辈,管不着你们的事情。”
温善诧异地抬头看了太上皇一眼, 见太上皇的脸上真的没有震怒的神情才稍微松一口气。随即她又压力突增:太上皇这话也是在暗示她,她们过不了许王与她娘的这一关。
“路有千万条,就看你们如何去选。你们如今还年轻,经历得少,凡事也不必先着急着拿出个结果来。”
温善琢磨着太上皇的话,太上皇也见敲打得差不多了,就离去了。
等温善提出的肥料改进方法终于有了初步的成效,女皇甚感欣慰,便也顺便让吏部敲定了她的新职务——出任汴州太康县县令。
汴州便是温善所熟知的开封,离洛阳并不远,从洛阳出发,经过郑州,便是汴州了。而太康县则在汴州的南端,在水路密布的环境上来说,交通十分便利,算是畿县。
县分五等,首先是京城所在区域的县,是为京县,随后是在京城附近京畿地区的县,是为畿县,然后是上、中、下三等县。而虽然同为县令,可按照等次,品阶也不一样,京县的县令正五品,畿县的县令正六品,余下的都是按低一级来分的。
温善本身为司农丞,身居从六品之职,如今升为正六品的县令,也算是升了官。而且她得以出任地方官,这正是说明以后她的道路不会再局限于司监内。
正如明代官员要想成为内阁的清流官,就必须先入翰林院一样,如今要想有远大的前景,也必须先到地方为官。
温善一升迁,便是到接触实权的畿县,可见圣恩。
当然,贺顾跟小郡主先关注的并非这些,她们得知温善的调令后,立马让人拿出舆图来,得知太康的地理位置后,只松了一口气:“太康也不是很远。”
太康至洛阳,乘船也就几日,而快马加鞭,两三日都算时间宽裕的了。日后她们想关注温善的情况,也不必担心路途遥远而未能及时收到消息。
而温善的关注点则在于太康县乃至整个汴州四周都是开阔的平原地区,水网密布、土地肥沃,是农耕的重要区域,她或许能在那边继续推广改进的堆肥方式,这或许也是女皇对她的考察。
不过太康县毕竟是畿县,有不少权贵也在那边置办田产,温善在那儿为官,便少不得要跟那些权贵打交道,或许还会得罪人。
为此,贺炎将温善喊了去,给她支了不少招。他其实并不是很担心温善在那边会被人欺负,毕竟她的背后是女皇,又有贺家护航,跟那些寒门出身,只受女皇重视的直臣并不同,别人想为难她,也先掂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