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冬至时, 百姓便已经开始准备置办年货准备过年了, 腊八之后,各式年画、春联、爆竹、蜡烛等都被抢购一空。
温善记得在大部分地方,并不兴贴春联, 而是挂桃符,甚至在洛阳也能看见春联与桃符共存的现象。不过因春联比桃符制作简单, 只需在纸上写字便可,所以深受下层百姓的欢迎。
不过温家便是贴的春联和年画, 春联是温善写的, 年画则是贴的神荼和郁垒两位门神,后世最常见的尉迟恭和秦琼因历史不同, 并没有出现。
她倒是知道在福建汀州地区有以武烈岐国公宋庆柏和文惠邢国公孙良朋的形象为门神的人家,只因此二人一武一文,皆是在汀州名声大振之人,又追随太上皇打天下,立下赫赫功劳, 在太上皇当政时也是颇受重视的重臣。汀州的百姓以此二人为门神,倒跟历史名人被奉为门神一样的道理。
往年温家人数不多, 连温善都要亲自动手布置,不过今年年末她身在淮南,家中又雇了几个仆役, 故而这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她连贴春联、体验年味的机会也没有,只能遗憾地在菜园子种种菜。
虽然小郡主想跟温善除夕夜里守岁,可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翌日天还黑漆漆的时候,她们便得顶着寒风和飘雪进宫参加正旦的贺朝仪。
小郡主是皇族出身,自不可能缺席,而温善也已经回京,若是不前去便是对女皇的大不敬,也是自当前往。如此一来,若是夜里守了岁,大朝会上自然不可能有好的精神,也是失礼于人前。
虽然无法一起守岁,可温善还是单独赠了小郡主一份年礼,而小郡主也回了她一个巴掌大的金算盘。
在金银还未作为货币流通的容朝,金银本就少,而这个金算盘虽然只有巴掌大,可加上里面玉珠却价值千贯钱。
温善晃了晃金算盘,只听见里面的玉珠碰撞的清脆声响,她道:“何以赠我算盘,且这算盘如此贵重,我怕是不能收。”
“为了造这一算盘,我可是花了一大半的积蓄,虽然它无什么大用之处,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便收下吧,便当是、当是……”小郡主羞答答地看着温善,“我的嫁、不,聘礼!”
这个“一番心意”还真不好拒绝,不过温善向来对这些奢华之物不感兴趣,她怕是只能将之珍藏起来了,这不算辜负了小郡主的心意,也不会使她难过。
而小郡主积攒了十七年的钱财也算是花去了七成,好在她定了封爵后,除了拿禄米和田租外,也有了俸料、食邑。若是为官后,也能享有诸多津贴,不过于她而言,那些都是无足轻重的收入了。
“如此说来,婴之日后吃穿用度怕是都得紧着了,我可不能让你过得寒碜,日后我养你?”
小郡主背着手,理所当然道:“自是你养我!”
温善被她这小得意的模样逗得心里直乐,忍不住勾了勾她的鼻子,又被她趁四下无人而亲了两口,才让她赶紧回许王府。
寅时初,天依旧暗沉沉地,只是飘着细细的白雪,寒风冷冽地呼过,雪花便纷飞起来。
然而此时的城内外皆喜庆一片,昨天夜里教坊司的伶人和御林军便已经装扮成各路神仙和魑魅魍魉,开始神鬼游行。还有一些带着技艺的底层百姓,也凭着技艺沿街串戏。
温家早已给了钱,所以温善出门时,并没有遇上装鬼讨钱的人,一路向北去。路上遇上同僚,也会相互道贺、寒暄。不过曾经十分低调的温善却因被差遣为巡省使而引起了不少的注意,跟她打招呼的人自然也就比往昔多了许多。
到卯时初前,在京的七品以上文武官员和王公皆已经进了宫在大殿外候着,按照地位高低,由赞礼官唱名入殿。宽敞的大殿和偏殿内几乎能将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容纳了进去,而剩下的品级的官员只能站在殿外。
女皇携会亭侯与太上皇这才慢慢从寝殿前来。
对于众人而言,女皇和太上皇都是熟悉的面孔了,并无甚值得关注的,唯有女皇身边的会亭侯,值得他们打量一二。
会亭侯赵影现今三十有九,长得白净温雅,一身紫袍衬得他贵气又俊雅。加上其风流俊秀的面容,若是未曾婚嫁,怕也会有不少女子愿嫁给他。
温善见会亭侯的次数屈指可数,毕竟他是一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物,虽有俊美的容貌之名在外,可他最为人耳熟能详的便是他是女皇的男人的身份。
只是和历史上受到宠爱后便嚣张跋扈的男宠不同,会亭侯很是低调,平日住在宫中陪伴女皇外,偶尔出宫游玩。他既没有结党营私,也没有yín_luàn 后宫,可以说是一个让人挑不到任何毛病的人物。
不过在温善看来,没有人是完美的,而聪明的人能做到让人看起来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