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难道是因为我在学生宿舍叫了另一位大考官?秦究走着走着,转过身来,一边后退一边歪头去看考官a的表情。考官a被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动了动嘴唇说:走你的路。问明白了我就好好走路。那你倒着吧。秦究忽地笑了一下。他又说:大考官,你觉得我们和另外两位,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考官a瘫着脸说:我。但过了片刻,他忽然说:我觉得像在做梦。嗯?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做一场梦。现实是什么样的,他很模糊。不过梦嘛,总是含糊而没有逻辑的。我隐约记得,你当了监考,但你说自己是考生。是么?考官a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自己都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好像这个地方,除了他还是他,性格长相都没变,其他都是割裂的。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也许那两位是对的?他们是梦里的人?他想了想,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秦究一个问题:在宿舍,你为什么觉得另一位是真的?秦究翘起嘴角:你在吃醋么大考官?前面的韩灵差点绊个跟头。考官a:秦究又说:好吧,认真点。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因为什么呢?也许是宿舍里没有开灯?他第一眼看见考官a的时候,莫名觉得他有点远,明明只是站在阳台,总共也只有五六米之遥,他却觉得远得有点看不清。就好像,总有各种讨厌的东西,隔在他们之间,妨碍他把对方看得更清楚一点。他想,如果月光再亮一些也许就能看清了。他想了想,对考官a说:屋里太暗了,可能因为他带了耳钉,看起来更清楚一点。***宿舍楼下,白毛猴子死了一大片。小胖子章鸣已经说不出话了,两位大佬效率惊人,杀猴打鬼仿佛风卷残云。他连害怕都忘记了,莫名感觉到了爽!最骚的是,生活区的旗杆断了,倒在地上。那位甲老师把它当成了竹签,把打死的鬼怪全都怼了上去,烤串一样串了百来个。小胖子和一群男生挤在一起,活生生看饿了。秦究一转头,看见游惑抬起一脚,宿舍区最后一只满地爬的鬼划了个弧线,精准地钉在了旗杆上。他站在高高的残垣断壁上,手里拎着一条钢筋,轻轻敲着鞋尖。他朝远处望了一眼,又低头对游惑说:你是不是饿了?食堂还亮着灯,去扫点货?游惑:一旁的男生:游惑冷冷站了片刻,转头问小胖子:几点?小胖子:2、2点刚过10分钟。仅仅10分钟,宿舍区就被清空了要这么说来,他们还真来得及去食堂吃个夜宵。小胖子又连连摇头,心说我这是什么鬼想法。秦究跳下来,跟游惑一起往食堂方向去。小胖子他们面面相觑,心说不会真吃吧?然后跟一串鹌鹑似的跟了过去。没走几步,秦究忽然说:你之前的问题还没回答呢大考官。他说完前半,原本已经停下了。但又觉得还不够完整,似乎还少了点什么。直到补完后面那个称呼,他才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就像是梦里出来的人给他打开了一道豁口,风裹着鲜活的空气灌了进来。游惑下意识偏了一下头,可能怕某人再来拨一下。他抿着嘴唇下意识说:因为亮。秦究:嗯?游惑说完才觉得这理由太古怪了,他说:忘了,我睁眼就戴着它,上哪记得为什么。被秦究这么一问,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没考虑过要把它摘下来。他不记得为什么戴了,但他不想摘。第72章 大佬扑火┃如果系统是个人,一个字就能代表整句话---- 滚!!!!这一晚, 对全校师生来说都很难忘。因为太爽了他们从来不知道还能这么玩儿----两位大佬本就擅长控场, 四位更是效果翻了不止一番。他们把哥斯拉、丧尸潮那种级别的怪物当风筝放,遛着大怪碾压鬼, 鬼满学校逃窜, 顺便又能搞死更小的那些玩意儿。用小胖子的话来说:那些妖魔鬼怪那个惨呐被撵得跟狗一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泥。一条食物链先搞死了90%的怪物。剩下那10%虽然麻烦, 但也在天亮之前清理了。凌晨4点37分,学校西侧两个实验室火光冲天。数不清的行尸走肉像汹涌的海潮, 被它们包裹啃食的巨大怪物肉眼可见地坍塌下去, 转眼成了白骨。而当丧尸潮要退下来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只有越不过去的熊熊大火。焦糊味伴着嘶声咆哮, 瞬间传遍整个学校。帮忙的老师们跌坐在安全距离之外, 一脸狼狈地歇着气。出力最多的两个化学老师说着悄悄话。一个说:我就知道, 学这门迟早要烧一次实验室的。这下好了,一烧烧俩。另一个说:明明是炸差不离,谁小时候没唱过那首歌啊,背书包炸学校什么的, 圆梦今宵。你差不多一点, 上课为了让学生开心讲单口相声就算了, 现在肖主任就在前面呢,不要乱讲话。肖主任高跟鞋早不知扔哪儿去了,套裙也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即便这样,她席地坐下的时候姿态依然很讲究,两腿交叠着偏向一侧,很矜持。她啪啪点着手机, 旁边的语文老师俞珞没忍住,勾头看过来:肖主任,您这是?记录损失。肖主任一边打字一边说:塌了两栋学生宿舍,两间实验室被烧了,操场毁了一半,四条路裂了,护校河小桥断了一座,桌椅板凳若干俞珞:她平日里其实有点怕这位主任,对方做事一板一眼,常年绷着个脸特别严肃。但这次,她实在没忍住说:肖主任这些损失乍一看很多,但其实已经很好了,至少今天晚上人员无伤。昨天的这个时候,咱们还在被满学校的怪物追着到处跑呢。她觉得不管怎么说,这些损失都不能扣到那两位呃,现在是四位头上。谁知肖主任噼里啪啦打完最后一样,从眼镜后面看了她一眼说:干什么小俞老师?你以为我要甲乙两位报账啊?我平时是挺严厉的,也不好说话,但不代表我不分黑白不知好歹啊。我记这个是给校长看的。俞珞:啊?肖主任:给领导看看我们有多惨,要点钱。小姑娘啊去洗洗脸吧,一会儿去谢谢那两位。小俞老师木然两秒,笑嘻嘻地跑了。她把脸上的污渍洗了,跟郑老师一起去找游惑和秦究。他们在炸了的实验室背面找到大佬,然后两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大佬打起来了。小俞老师和郑老师面面相觑,满头问号。怎么回事啊?!郑老师是个急脾气,当场就要冲过去拉架,又被小俞老师揪住了。郑老师不甘不愿地缩在墙角,观战片刻。以从小丰富的斗争经验来看,他觉得这四位根本打不出结果。两边都很了解对方,招数路子几乎一模一样,反应意识又差不多。他默默看了3分钟,有点庆幸刚刚小俞老师拽了他一把。就他那莽劲,冲进去,四位大佬肯定还是毫发无伤,他这个拉架的没准要被误伤得鼻青脸肿。两位年轻老师合计了一下,决定去叫帮手。***远处是烈火灼烧的声音,近处是风扫过的呼哨。金属相碰的铿锵动静和衣料摩擦声夹杂在其中锁喉必被反锁,扣手又被反扣。激烈是真的激烈,胜负也是真的没有。成千上万的怪物没让他们头疼,自己打自己才是最麻烦的部分。又一记攻击作废,僵持几秒后,两边的人同时撤开。秦究和游惑背抵着残垣,利落翻到断墙后面。他们把断墙当做掩体,靠在后面喘了口气。秦究忽然失笑,扯了一下领口说:这架没法打。这么冷的天,游惑鬓角居然出了汗,他抿着嘴唇,呼吸声有点重。他平复了一会儿,说:你手再重一点就没这么难打。秦究:刚刚秦究钳住考官a的时候,只要再凶一点,对方起码会有两秒的反应空白,但他关键时刻松了一下。秦究偏头看了他片刻,不紧不慢地指出:a先生,要这么计较的话,我只好说彼此彼此了。游惑:你哪来这么多叫不完的称呼他心想。不过秦究说得没错,还真是彼此彼此,他对上另一位秦究也有这样的情况。而且客观来说,对面也一样。他们就是打到半途意识到了这一点,极其默契地换成自己打自己,结果更要命,一直不停的话,估计能打到下个世纪。现在怎么说。秦究干脆靠在墙壁上。刚刚的话他们能听懂么?游惑不咸不淡地咕哝。他们刚才并不是纯打架,而是借着打架的名义又交流了一下。跟另两位自己说了这个考场更具体的情况,以及没完成清理的后果。秦究:也许吧。他有种感觉,那并不仅仅只是梦里的人。他总觉得那就是他自己,就是游惑。某个时期的游惑,某个时期的他自己。所以,他们总在交手的关键时刻松力。秦究后脑勺靠在墙壁上,忽然向游惑眨了一下眼,问:你究竟梦见了什么?那轻轻的眨眼让游惑愣了一秒,接着他又回过神来,偏开头说:一间屋子,好像有桌椅?还有一张----床。很简单的一个词,游惑突然卡了一下壳。一张什么?秦究问。游惑眯了一下眼睛:一张弓。秦究:?游惑冷着脸胡说八道:嗯,我拿着弓箭,可能要打你吧。秦究:???又过了两秒。游惑听见旁边人低低笑了一声。***数十米外,考生秦究和考官a背靠在教学楼墙角,警惕着另两位的动静。秦究看了会儿对面,忽然开口:考官,刚才那两位说的,你信么?你呢?信。秦究说。考官a有点意外:那你还打这么久?秦究嗯了一声。其实考官a也信,因为对面给两位的时间线是统一的,而他和考生秦究不是。逻辑上来说,如果一定有人是非真实的,只能是他和秦究。他同样清楚这一点,也同样打了这么久。墙角一片安静,有那么几秒,他们谁都没说话。过了片刻,秦究懒懒地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珠映着依稀天光: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在我的认知里,我们好像对立了很久。考官a看着他。秦究忽然冲他眨了一下眼,说:破天荒当了一次队友,当然要好好过把瘾。你觉得呢?考官a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偏头失笑。秦究看着他颈侧清瘦的线条,一瞬间居然生出一种想法,想咬一下试试。他收回目光,舔了一下牙尖。远处,天边的夜色一点点变浅,又浓稠的黑色变成了清透的灰。他知道,天就快要亮了。要不了多久,这个考场的计时就要停止,而他们是最后两个待清理的梦。秦究头也不回:大考官----嗯。好像总是我在叫你,你叫我什么?忽然很想知道。考官a愣了一瞬。这应该是他的一个梦,一个断片的梦,没有过去和未来。所有场景只有一间会议室,一条走廊,一群面容模糊的同僚,还有秦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