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拽他们的力道陡然一松,他们就摔成了一串狗啃泥。第二天,被勒拽过的地方就变成这样了。平头叹了口气说:我们后来白天火也不敢熄,只要有人就必须有火,所以才轮番守夜。就这样有时候还是防不住。我们后来发现,火团越大越安全,于是燃料木柴用量直接翻倍,越用越多。燃料用完了,不得已只能拆了一部分甲板来烧。本来是足够坚持到雪化的,被这件事一搅和,今天就要断火了。不行。吴俐打断道:火一分钟也不能断。众人看向她。她说:打针吃药又不是万能的,体温必须得保证,火灭了,洞里温度要不了几分钟就会直降下去,药就白打了。不仅要有火,还得大一点,柴多一点,最好里外两个石洞都点上,才能保证健康的温度。道理都懂,实行起来有点困难。一位考生说:来的时候我大致转了一圈,这岛上几乎全是石头。实在不行,还得靠商船。狄黎对考题的印象太深了,总惦记着商船的木头。平头急了:不行!货物不能动!真动了我们也没脸回去了。船长说过,丢了货他跳海谢罪,我跟他一个想法。众人:狄黎连忙说:不动货物,知道你们货比命重,就这主观题我写了一年呢。我是说拆甲板!甲板也不能再拆了。平头说:再拆下去,船就没法用了,风雨都挡不了,货还是要遭殃,最后还是要跳海。狄黎:你们死因怎么这么丰富?一根都不行?大家试着讨价还价。平头说:不行,而且也不够烧的。石洞里,拳头大的火苗微微晃动起来,又比之前小了一圈。不行,真的要熄了。狄黎年纪虽小,但毕竟占着第一的排名,觉得自己是命中注定的考生代表。他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说:这样吧,一部分人再去岛上找找,看能不能找回一点儿树枝。另一部分人跟着这位叔----平头:----大哥去商船再看看,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有一块是一块。其他人年纪都比他大,有点让着他。更何况这小子说话也挺有道理的,于是大家分头照办。吴俐则留下来照顾伤员。舒雪在心里准备好了十条借口,打算一起出去。她想跟着游惑和秦究,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毕竟这两位知道她不是真孕妇,不用束手束脚。谁知两位大佬不慌不忙缀在队尾,临出洞前把舒雪拦住了。游惑说:我单独去转一圈。秦究瞥了他一眼说:巧了,我也是。游惑哦了一声,冲洞口一抬下巴:不同路,你可以走了。秦究舌尖顶了一下腮帮,想了两秒眯起眼说:行吧。等秦究离开,游惑这才转过头来。舒雪温声问:你确定不用帮忙吗?这种情况下找柴是个麻烦事,你们都在忙,我干坐着不好。不过如果不方便,我还是回去陪吴俐。游惑说:不麻烦,顶多有点不合规。舒雪:他摆了摆手,转头就走,临到洞口又回头说:你就在这吧,那谁的行李箱给他盯一下。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吃的多。舒雪:哦。暮色下,系统用来接送考生的小船整整齐齐停成一圈,跟题目中的三艘商船隔了一小段距离。按照最初宣读的考试规则,到考试顺利完成时,这些系统配置的小船才会重新启航,带着各组考生离开考场。除此以外,这里都不该有人。但此刻,其中一艘系统船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他刚从绳梯翻上去,弯腰在舵台旁挑挑拣拣,寻找趁手工具。正是刚刚说要单独转一转的游惑。他在找上船时候用过的长铁钩。印象里明明丢在这里的,不知怎么就找不到了。游惑转了一圈,没了耐心,翻了个比手略长的匕首就打算办事。他手指顺着甲板拼合的缝隙摸了一下,抬刃就要撬。结果船舱里突然响起了咔啦咔啦的断裂声。有人?游惑愣了一下,皱着眉走到楼梯旁,用脚挪开活板。他本以为会看到留守的老头船长,结果看到了秦究对方一手拿着失踪的长铁勾,一手丢开一块撬好的木板。咣当一下,木板落在旁边,那里已经堆了一小堆了。秦究听见头顶的动静,手里长勾转了一圈,搭在肩上,仰头道:好巧啊优等生,你也来逛系统的船?游惑:他垂着眼皮看了一会儿,拎着匕首在活板门旁蹲下。你还记得自己是监考官么?他隔着高高的木楼梯问秦究。秦究笑起来:是么,有点印象。不过眼下看来,我更像你的同伙,你觉得呢?游惑居高临下地看了片刻,终于转头哼笑了一声:行吧。半小时后。狄黎他们分批回到了石洞里,带着他们的战利品:两捆湿漉漉的树枝,三块用来续命的甲板。没了。这显然差得远了。众人郁郁寡欢的时候,离洞口最近的那位考生突然站了起来。怎么了?大家紧张起来。我听见了声音等等,我去看看!考生说着便钻了出去。没过半分钟,他又狂奔回来。我操他进门就是一句粗话,然后大喘了两口气。怎么了?别喘气快说!倒数第二那两位!嗯?带了一大堆干木材回来,就在门口!一大堆?怎么可能?哪来的?狄黎话没问完,人已经飞出去了。飞出去的瞬间,他听见那位考生说:船上撬的!他们把系统船给拆了!狄黎:啥???三十多名考生风风火火出了洞,当即就被洞口大半人高的木材堆惊到了。还没等他们合上嘴巴,洞外的死兔子诈尸了:【考生游惑、秦究违规拆除系统船只,已通知本场监考。监考官154、922、078、021正在赶来的路上。】第41章 秦究的禁闭室┃好像这种记忆才是对的。违规公告一出, 游惑丢下手里的木板, 对飞出来的狄黎说:这堆先收进去。说完,他抄匕首扭头就走。正对石洞洞口的地方, 一艘系统船可怜巴巴地泊在那里, 从船舷几处缺口来看, 就是惨遭拆卸的那艘没错了。而游惑正朝它走去。狄黎傻了片刻,连忙喊道:不是等等, 你又要干嘛?游惑压根没听见。什么意思啊?狄黎问他的同伴:监考官都要来了, 他们不应该在这等着吗?写点检查认个错什么的,看看能不能宽大处理?奔着船去干什么?跟船道歉?不知道, 这俩小年轻的想法我跟不上。同伴比他年长不少, 说:看看过会儿监考官来了, 能不能说个情吧。狄黎说:对啊,李叔你不是搞法律的么,死的也能说活。同伴没好气说:我35刚过,管谁叫叔?狄黎:习惯习惯, 没有说你老的意思。以前见到长辈都得喊叔叔阿姨, 进大学突然就不让喊了, 我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同伴哭笑不得:谁给我一个适应过----什么声音?木板落地的咣当声打断了他的话。大家愣了几秒,顺着声音看过去。不远处的系统船上,游惑站在船舷旁边,又扔了几块木板下船。他身后,高高的桅杆突然倾斜,连带着帆布一起倒在船边, 轰隆一声,惊得众人闭了一下眼。等他们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就见秦究从断口旁直起身,从游惑手里抽走匕首,干脆利落划开绑绳,抬脚给了桅杆一下。它便整个滚落下来。游惑弯下腰,消失了一会儿。等他再回到船舷边,就又开始咣咣扔东西了。椅子桌子木箱子还特么有橱柜。服了。三十来位考生懵成一排帝企鹅。这哪是悔过自新去认错啊,这是反正违规了,干脆全拆光啊!只要是能烧的,都跑不掉。监考官的小白船就是这时候从海上驶来,四位监考站在船头。众目睽睽之下,秦究冲监考官打了个招呼,转头又咣当扔下一个船舵。考生:狄黎转头看同伴:李哥李哥:喊叔吧,这回八张嘴都说不活了。小白船上,922目视前方,嘴皮子动了动:我晕船。154:922:特别晕,特别难受,站不住了,我能不能先去船舱休息一下。154:闭嘴吧,我也晕。新来的078:?922说:别看我们,没病。你现在还不了解,一会儿就知道了。078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扶了一下墨镜,淡定地说:什么样的考生我没见过?922瞪着他。078:001不提,这是意外,我是说除了他之外。922呵了一声。另一位新来的监考官021是高挑的女人,头发中长刚及肩,一边挽在耳后,硕大的耳环在海风里摇晃碰撞。她戴着比078还大的墨镜,说:听说要逮001,在船舱里抖了十分钟腿的人谁?078:小白船的船头跟游惑、秦究那艘碰上。游惑扔下最后一样东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眯眼看向小白船。船上伸过来一个梯子,四名监考正往这走。游惑:监考船什么材料的?秦究轻笑一声:怎么?这都敢拆?要拆监考船我就不陪你了。秦究让开破损的甲板,踩在能走的地方说:毕竟还有下属在。这句人话刚说完,他就冲不远处的四位监考官说:来送新木材?四位监考当场绿了三位。021墨镜太大,看不出绿没绿。四个都是你的人?游惑浅色的眸子扫了一眼。秦究摇了摇头:那倒不是。那两个戴墨镜的跟着009号。主监考官这么多?秦究说:说少不少吧,001到010一共10个,带着十个小组,排在后面的监考官随机归入其中一组。不过国内主要是我和009,其他人负责别的地区。你名声是不是有问题?游惑突然说。秦究挑眉:谁说的?游惑目光落在唯一的女士身上,说:那位看上去对你很有意见。154、922两个就不说了,078上船后就摘掉了墨镜,对秦究点了一下头。在监考官应有的矜持严肃下,表现出了一点儿客气。唯独021。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摘墨镜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要客气客气的迹象。秦究看向021:她对我有意见?我怎么看不出来。游惑心说可能你瞎吧。不过就算有,也不是因为我的名声。据说按最初的分组算,她原本应该会成为a的下属,还没进组,a就不在了。后来她又差点儿成为我这组的,但我那阵子在休养。于是她就去了009那边。也许她听过那些传言,下意识抵触我?秦究想了想又笑说:不太熟,随意吧。差点成为组员都没过问?游惑觉得秦究实在很奇怪。他作为001号主监考官,是这傻比系统里不可分的一部分,但从他的字里行间却能感觉到,他并不喜欢这个系统,也不喜欢跟系统牵连太深。包括跟系统本身,也包括跟其他监考官。154和922站在秦究和游惑对面,脸憋得像两个倭瓜。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老上司,今成阶下囚阶下囚还在那儿笑。154心说我上辈子是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这辈子才被罚来当监考。沉默维持了好几秒。078站了一会儿,终于站不住了。他看看左边,154和922两位同事的嘴巴可能被缝了。再看看右边,算了021他惹不起。于是他清了清喉咙,绷着脸说:十分钟前,我们收到系统通知,说二位拆卸了系统用于接送考生的船只,破坏了部分甲板家具、桅杆、船舵、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