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过一场的众人对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果不其然,眨眼间,那扇门上出现了一道考试题。听力题:请考生根据所听内容回答下列问题。(1)黑婆的姓名是?(2)黑婆的家人在哪里?请找到他们。(3)黑婆房子里有几个人?题目要求:每天清晨7点半收卷,没有踩对得分点,随机选择一名考生入棺。入棺入什么棺???题目出来的瞬间,黑婆张开嘴,露着尖细的牙说了一长段乱码。八脸懵逼。门上又响起了嘎吱声。题目下面多出来一行字:听力播放完一遍,下面播放第二遍,请考生认真听题。黑婆又要张嘴,突然横空伸出一只手,拿着个布团塞了过去。黑婆的嘴瞬间被堵住。游惑的声音响起来:不好意思,你等会儿再说。众人:???新加入的陈斌和梁元浩目瞪口呆还他妈有这种操作?!第19章 旧娃娃┃秦究: 你居然还有脸提???哥你于闻看着黑婆嘴里的布团,小声问:这东西哪儿来的?游惑答:隔壁房间里顺手摸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算脏。于闻:亲哥诶,这是脏不脏的问题吗?不过那布团确实非常干净,花纹妍丽繁复,还带着香味,跟黑婆屋里散发出来的熏香有点像。众人自我安慰道:起码不是黑婆讨厌的味道对吧?但是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惹黑婆生气吗???村长临走前苦口婆心强调过,千万千万别让这位老太太生气这才过了几分钟?我看你一天不违规浑身难受。被迫成为贴身监考官的秦究说。游惑:刚刚播报的考试要求,有规定不许暂停听力?秦究:那倒确实没有。游惑:有规定不让堵题目的嘴?秦究:也没有。游惑:哪里违规?秦究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冲门里比了个请,示意游惑继续,可能想看看他还能干出点儿什么事来。就见游惑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然后摘了黑婆嘴里的布团说:继续。众人:黑婆:对啊!手机能用啊!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次考试他们始终没有被强制关机,几分钟前他们还用手机看过时间,但谁都没想起来可以录音。游惑这一举动提醒了所有人。一时间,众人纷纷掏起口袋,7位考生7部手机,全部对准了黑婆。两秒后,监考官001先生也拿出了手机。新加入的陈斌这时候才犯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她会不会生气?游惑:现在急晚了点。两位新人忽然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下不来的那种。陈斌握着手机抖了半天,却发现黑婆的眼睛始终只盯着游惑。好像其他人都不重要,这位第一个招惹她的人才是重点。黑婆的眼睛瞳仁极大,这才使得她眼睛黑色的部分格外多,且极深。眼珠转动的时候还好,一旦定住,就像死人的眼睛。任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会恐惧不安。但游惑却毫不在意。黑婆看着他,他居然垂着薄薄的眼皮摆弄手机,把刚才的录音文件保下来。他实在太淡定了,以至于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慌。游惑存好录音,又把名字改成一段鬼话,这才问黑婆:有别的事没?黑婆面无表情地盯着游惑看了半天,又咯咯笑起来,好像刚才那段堵嘴和录音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又或者她记了帐留待后算。黑婆精瘦的爪手指抓住了游惑的手腕,把他拽进门。又歪着头看向别人。其他考生没长那么多胆子,被她一看,立刻老老实实进了门。黑婆满意地点了点头。梁元浩在队伍最后,刚跨过石门坎,屋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还咔哒落了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背后一样。众人看着关好的门,忽然想起题目最后一问,黑婆屋里有几个人大家的脸刷地白了,努力挤在一块,谁也不愿意落单。黑婆的房子比想象中宽大一点。据说吉普赛人不论住在哪里,依然保留着祖先的习俗,把每一间屋子都布置得像马车篷,到处铺着毛毡和毯子。屋里的香薰味更重了,让人头昏脑涨。窗台和炉台上放着破旧的茶杯、茶匙和托盘,木桌上放着一罐黑乎乎的东西。游惑低头闻了一下,闻到了陈茶的味道,除此以外还有烟丝味。不算好闻,但勉强能拯救一下被香薰包围的鼻腔。唯一的监考官也相当不客气,进门之后便挑了个单人沙发坐下。屋内,炉膛边有两个竹筐,里面装着毛线球,插着长长短短的针。黑婆伸手进去,串饰叮叮当当磕碰在一起,坠得她手一沉。她从竹筐里捞出几个毛线布偶来。那些布偶实在不好看,脸和手脚是发灰的旧布,拿棉花揣成鼓囊囊的团或者长条,再用粗毛线缝到一起。有一个布偶已经完工了,被黑婆放进围兜。另外那些都还是半成品,有的差腿,有的差头。看画风,像用于占卜或诅咒的巫蛊娃娃。黑婆指了指墙角的木架,又咕噜了一段乱码。这次大家经验十足,录音从进屋起就没关过,自然全录了下来。游惑朝木架看过去,就见上面并排坐着几个缝好的娃娃。黑婆把围兜里的那个也放过去,然后把毛线和针一一塞进众人手里。她指着竹筐说:#¥*&(&%这次就算是吉普赛语,大家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她让大家把剩下的娃娃做完。黑婆拿了个沙漏出来,倒扣在木桌上,然后佝偻着背离开了。她刚出门,屋里便接连响起咔哒声。陈斌反应很快,扑到窗子边拽了两下,说:全都锁上了她把我们锁在这里了,怎么办?于闻冲竹筐一努嘴:意思很明显了,还放了沙漏,要么是沙漏漏完才放我们走,要么是在沙漏漏完前,我们得把这些娃娃缝好。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着在地摊上盘腿坐下,各自拿起没完工的巫蛊娃娃发起了呆。老于长叹一口气说:还能怎么办,缝吧。既然这位黑婆是题目,总得跟着她的要求走。有什么等沙漏漏完再说,对吧?他们现在下意识把游惑当队长,说完一句话,总要去询问一下游惑的意思。但他一转头就发现,自家外甥并没有急着坐过来,而是站在床边撩着帘子往外看。怎么了?大家精神紧张。没事。游惑说。他想看看黑婆去哪里。窗外,黑婆背影佝偻。眨眼的功夫,她居然已经走得很远了,片刻之后没入了那片黑色的树林里。游惑放下窗帘。他本要回到炉膛边,但脚步却顿了一下。木架最底层,有一个娃娃歪在边角上,摇摇欲坠。上面了一层灰,并不起眼。但支棱出来的那只腿却吸引了游惑的目光。他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个娃娃。从布料和灰尘来看,这娃娃应该是很久之前做好的,做工仓促简陋,四肢和身体连接的地方,针脚歪斜,手臂跟细长的腿还不是一种颜色。这让那只娃娃显得怪异又可怜。但这并不是吸引游惑的主因。他之所以盯上它,是因为它的一条腿上有花纹。娃娃粗制滥造,花纹却极为生动。就像在活人脚踝上纹的刺青,刺青的团是一串风铃花。游惑盯着那个刺青看了几秒,伸手拍了拍沙发上的人。秦究一直支着头看他,被他拍了两下,懒懒开口道:说。游惑拎着娃娃的腿递给他:眼熟么?我脸盲,怕记错。秦究看向那个图案:我应该眼熟?游惑不耐地啧了一声:我上次从禁闭室里扫出来的东西就是放在你门口那桶,里面好像有这个。秦究:你居然还有脸提???第20章 翻译软件┃于闻白着脸说:我日别人不知道有没有脸,反正游惑很有脸。他说:那块带刺青的就放在桶中心,最上面,应该很显眼,没看见?秦究气笑了:你故意恶心我我还得细细观赏?他拨弄着娃娃的腿,翻看片刻又说:况且我如果认真回答你了,算不算额外的帮助?游惑收回娃娃:不记得算了。其他人没去过禁闭室,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更不敢乱插话。老于作为一个资深酒鬼,有手抖的毛病。他拿了一根粗针,捏着毛线一头怼怼怼,怼了五分钟也没能成功穿进洞里。于闻瞄了两眼,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夺过来。喝喝喝,喝得一身毛病!现在手抖以后脚抖,有你受的。他咕哝着帮他爸穿好针线,又丢回去。其他人也陆续穿好,拿着娃娃准备落针。只有于遥,握着娃娃呆坐半晌,低声说:我感觉这些娃娃很怪,我有点怕,能不能不缝?她的声音太低了,几乎是在喉咙里咕哝的。唯一听见的,只有离他最近的老于。老于拿着针愣了一下,正要出声安慰。就听游惑说:等下。他说得太突然,大家吓一跳,连忙停住手,茫然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陈斌问。游惑走到竹筐边弯腰查看。他在那些胳膊、大腿、脑袋里扒拉着,拿起几根粗制滥造的娃娃手脚,又丢回框里。别缝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为什么?不怎么开口的梁元浩忍不住了。游惑指了指竹筐:这里面的布料差不多,都是灰的。但木架上完工的那些,手脚颜色差异很大。梁元浩皱眉:那又怎么样?不怎么样,直觉有古怪。游惑站直身体。陈斌看得出来,这群考生都很听游惑的话。他拉了梁元浩一下,冲游惑尴尬地笑了笑:颜色这个确实有点怪,但黑婆让我们缝这个。不缝的话,确定不会出事吗?游惑:不确定。陈斌:梁元浩还要说什么,陈斌拽着他摇了摇头。哪来那么多百分之百确定的事,听不听随意。游惑本来也没多少耐心,老妖婆的鸟语就够烦人的了。他说完拽了张椅子坐到炉边,一声不吭烤火去了。哥你真不缝?于闻拎着娃娃,小心问他。游惑手指抵着下巴,嗯了一声。那行吧,我我也不缝了。于闻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娃娃放回竹筐。其他人有了上一轮的经验,也跟着放下娃娃。这其实是一个很没有把握的选择。但在这种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有把握的,每一次都是拿命在赌。只不过游惑赌得格外淡定。他就像一个特别的冒险家,脸是冷的,骨头里却又野又疯。这种冒险性的选择,能说服其他人,却很难说服陈斌和梁元浩。尤其是考过三场,分数依然极低的梁元浩。他现在压力太大,看谁都带着怀疑。他没经历过上一场考试,不知道这队人的分数,更没见过游惑之前的表现。在他看来,游惑从进考场起,就一直在违规边缘试探。每一次举动都在挑战考试系统的底线,挑衅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他真的无法理解这种行为老实一点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跟这些可怕的东西对着干呢?多活一会儿可以吗?他愤愤地说:随你们。接二连三的死亡让他风声鹤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相较于游惑,他更愿意老老实实按照黑婆的要求做。说着,他拿了一条娃娃腿缝了起来。粗毛线从布料中穿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陈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游惑,两厢为难。沙漏漏得很快,没过片刻就空了。梁元浩手笨,紧赶慢赶也只缝上了两条腿。陈斌最终还是选择听黑婆的,但他耽搁得更久,只来得及缝一只胳膊,还只缝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