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不见, 她好像瘦了一些,看起来很忙碌,想到她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他眼神就不自觉暗下来, 没什么情绪的问:“六爷用这种方法筹集资金,不怕警察来查?”
韩六爷摆摆手, “没办法,缺钱,等这批军需定下来就撤手,而且陆先生以为那些vip室里就没有参赌的高级官员?再说,这家格斗场的名义老板也不是我, 让他们查去吧,这些人都是自愿的,也查不出什么。”
场下, 方胥拎着一砸啤酒正气喘吁吁的往前台搬,一个瘦弱的女生在这时引起了她的注意,方胥注意到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场中的斗兽笼,满脸都是恐惧。
职业敏感让她抓住了一些什么,“这位女士, 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那女生瘫坐在地上,摇头低喃, “会死的……”
方胥这才注意到她背上的号码牌, 吃了一惊,“你是下一个上场的选手?”
看这弱不经风的身板, 就算是业余的也算不上吧,她都怀疑这女生有没有打过架。
方胥费了好一番波折才明白事情原委。
上了斗兽笼的这些选手,其实大部分都是来自场下的赌徒。
他们一旦欠下巨额赌债,格斗场便会给他们一次上场格斗的机会,但是上场之前,他们要先为自己押注。
一千万起,如果打输了,就要再欠格斗场一千万。如果赢了,根据赔率,他们可以获得更高的报酬。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接近天文数字的存在。
高风险,高回报,最适合玩命的赌徒。
所以上了场的人,为了这一进一出翻翻的赌资,几乎都是用命在打,毕竟规则相对公平——男对男,女对女,职业对职业,业余对业余。
任何人都有赢的机会,不存在任何不公平。
每天都有死的人。
这种玩命的打法甚至吸引了很多国外的赌徒来参加,也引来很多追求刺激的土豪过来押注。
这算是黑吃黑了吧?方胥想。
那个女生还是缩在角落里不断发抖,“我一定会输……欠他们一千万还不如让我死……”
方胥安抚的拍了她一下,问:“你对手是谁?”
那个女生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吐出了一个数字,“37号。”
方胥在场中巡视了一番,看到了一个四肢壮硕,满胳膊纹身的女人,这可一点也不像业余的,她下意识就问:“能替打吗?”
那女生仿佛看到了一点光亮,说:“这里只有一条规则,就是不能越级挑战,替打是允许的,但不能找一个职业选手去代替非职业选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如果真是警察,一定要救救我。”
方胥刚刚为了套话,含糊的点了下自己的身份,但听她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觉得心头虚的慌,“警察怎么可能来这里端盘子,不过我练过几年,总比你上去送死要好。但如果我替你上,输了岂不是要负债一千万?”
女生摇头,“输赢都算我的,我可以和你去找负责人公证,这个赌约不会落在你身上。”
方胥放了心。
队长在后面找过她一次,很无奈的说:“没办法查了,这些人全是自愿的,最多只能以赌博的名义把这里端了,但这边地下势力盘根错节,只怕短时间办不下来。”
方胥知道队长的意思是要撤了,她挥挥手说:“那你等我打完这场。”
队长愣了,“你要上?”
方胥把那个号码贴在自己身上,说:“做警察的,总不好见死不救吧?再说你都上场打那么多次了,我也手痒,上去试试,没事。”
队长指着自己漏风的牙齿,和脸上的淤青,骂:“你特么脑子有病吧?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啊,负一层的比赛可不是点到即止,这些人身上背着天文数字的赌约,下的都是死手,你就算能活着下来那也得掉层皮,你老公到时候不得把刑侦队铲平啊——”
这一连串的话砸的她眼晕,方胥瞄了远处的37号一眼,悄咪咪的对队长说:“我刚刚过去试了她几下,她最多算业余水平,我的身手你还不了解吗,职业的都不一定干的过我,待会押注的时候你全压我,到时候赢了咱俩五五分。”
队长气的要炸毛,“老子没钱。”
“你不在上面夺冠的时候刚拿了一万的奖金吗?”
队长脸都黑了,“想都别想,去押注,你对得起你的勋章吗?”
方胥指了指周围,压低声音说:“都在押,可别让自己变得太另类啊队长,自求多福吧。”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绕过几张赌桌就去斗兽笼后面候场了。
候场的时候,一个人忽然站在她的身后,说了句话,“别回头,也别说话。我是来劝你的,那个37号,是这家格斗场养的职业拳击手,藏得很深,上面让她赢就赢,让她输就输,就算是假拳,别人也看不出来,很厉害,你打不过她。”
方胥心里咯噔了一下,听出这是谢泽的声音。
她那时还不知道他是队里的暗线红桃a。
但已经换了号码,不上也得上,更何况他要说的是真的,那个女孩必然会死,换成她还能试试。
她听他的话没有回头,淡淡的说:“没事,打不打得过,总要试试才知道。”
……
陆忱在vip室的监控里看到了那个站在方胥身后的年轻人——那个男人戴着帽子,帽沿很低,完全遮着脸,监控里看不清相貌,但靠她很近。陆忱的视线渐渐变得清冷,淡淡的问:“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