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言心抓住胸口的衣服, 竭力忍受着那种窒息般的痛苦。
又……又来了……是那个人吗?
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是父亲在门外见了那个叫木哲的年轻人时,当他站在门外说话的时候, 奚言心感觉到剧烈的窒息和疼痛,后来甚至引得她又一次发病。
再后来, 每天早晚两次,她都能感受到这种仿佛被无数绳子勒紧绞杀一般的痛苦, 只是痛感比起第一次要轻微得多,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只是在不远处路过, 没有靠近的缘故。
但每一次在痛苦过去以后,她的身体状态都会好转一些, 那是很细微的变化,如果不是在长久的病痛中她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了若指掌, 也不会那么清晰地察觉到这种变化。积少成多, 奚言心最近已经有好多天都没有再犯病了,甚至还有力气每天跟父母多说两句话。
关于对那个人奇怪的感知和病情变化,奚言心并没有跟父母说起过,只是将其默默地记在心里。她盼着能跟那个人见一面,又发自内心地畏惧着近距离接触时必然会产生的无比强烈的疼痛,也害怕着那人会与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不符。
奚振海是个守信的人,容远冒充了木哲身份的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奚言心无比确信那个未曾蒙面的人并不是她小时候曾经认识的木哲。
——他是谁?他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会引起自己身上的病发生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没有说过一句话,奚言心却感觉自己对那个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充满信任,潜意识里就想要维护他, 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特殊之处。就连因为他而引起的那种痛苦,在她心里也变成了一种甜蜜的交流。
——今天他在楼下站得时间似乎有些久,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工作太累了?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这样想着,奚言心的脸悄悄地泛上一抹红晕,也完全忽视了父亲跟母亲谈论的什么大人物遭遇刺杀的新闻。
容远手指微张,飞旋的弦力就像一把把细小的、无形的手术刀,传过墙壁、木门、窗户等障碍物,将缠绕在女孩灵魂上的黑丝一根根斩断。因为怕不小心伤到那个脆弱的灵魂,他必须操作地十分精细才行,就好比在瓷器店里打老鼠,一不小心老鼠没打到,反而会给精美的瓷器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缠绕的黑丝宛如生长在人身上的毒瘤,任由它生长只会将人完全吞噬,但割去的时候也会带来痛苦。每一根黑丝的断裂都让那个单薄的灵魂微微颤抖,十几秒后就好像已经到了她能承受的极限。容远收回弦力,微微叹息。
按照他和陶德的约定,不久之后他就要去上面的船层,想办法接触到马普甚至是硫卡。在离开之前,他要想办法先把奚振海女儿的病彻底解决掉,不然等他离开了,失去抑制的黑丝突然反扑,恐怕瞬间就能夺走女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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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容远回到二十二楼的时候,购物中心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送来了他买的东西。只见一个无人驾驶的中型悬浮货车停在走廊栏杆外面,一个长胳膊长腿的机器人先确认了容远的身份,然后将货车上的东西都搬进了房间。
“阿……阿哲,这是什么?”木特尔裹着围巾出来,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容远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先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说:“我今天偶然帮了一个大人物,上面发了五千星币的奖金。我看家里好多东西都已经坏了,所以买了新的。还买了些菜和水果,明天您不用再早起去菜市场了。”
“哦,哦。”木特尔茫然地应了两声,见机器人把一个接一个的箱子抱回家,忍不住连连说道:“太浪费了!太浪费了!你这孩子,手里刚有点钱就乱花。这些东西我一个老婆子哪儿用得上,都是浪费。下次别再买了,攒着钱娶个好姑娘回来。”
换一个年轻人,兴致勃勃地买了一堆东西回家,肯定是想要得到家人的赞赏和夸奖的,或者看到对方高兴的笑脸也能让自己感到满足。若是听到“浪费钱”、“不值得”这样的指责和抱怨,指不定要生一肚子的气。
但容远知道木特尔这么说不是因为不开心,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漂亮的新衣服、新鲜美味的食物,而是因为穷惯了,所以才想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最有价值的地方——也就是他的身上。她的抱怨不是抱怨,而是对儿子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