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杀杀杀――”
罐子隔绝了声音,却无法隔绝那些疯狂而狰狞的表情,也无法隔绝那一幕幕摧残自己的肢体又不断修复的血腥场面。
林莱踉跄倒退几步,身为最优秀的特工之一,他此时竟然稳不住自己的身体,脚下绊到什么东西跌坐在地上,又急忙爬起来。
莫规和林莱背靠着背,戒备着周围。起初他们被周围罐子里的暴动吓了一跳,几乎以为那些怪物要冲出罐子把他们撕成碎片,但看清那些人在喊叫着什么以后,两人满脸都是震惊和不忍。
――怎样的地狱,怎样残忍的折磨,才能让人在看到希望以后,不求生,只求死?
他们进来的时候以为罐子里的人都是沉眠状态,但其实不是的。他们都是清醒的,清醒地被装在罐子里,一生都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连转身都不能够。
他们也清醒地忍受着各种各样的摧残,忍受着身体和精神上令人绝望的痛苦,忍受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类在罐子里诞生、又在罐子里死去的折磨。
他们之所以一个个安静得就像是尸体,是因为长久的经验告诉他们,任何反应都会让那些研究人员兴奋又痴狂地记录下来,然后不断地用各种手段刺激所有的同类,以期获得更多的回馈。
因为大部分伤势都可以被那蓝色液体修复,所以研究人员们所谓的刺激手段往往是以给身体带来巨大痛苦和恐惧为目的的。
罐子隔绝了声音,蓝色液体可以修复伤势,但不意味着他们感受不到痛苦。事实上,这里大多数实验品的痛觉神经都比普通人要灵敏得多。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他们生来就被装在罐子里做实验的命运,而是他们虽然是从蒙昧中诞生,却并不像真正的婴儿一样懵懂无知。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忍耐这些痛苦也更容易一些。但从诞生开始,他们的脑子里好像就有很多东西,随着成长的时间越长,他们也会渐渐懂得许多知识,明白何谓廉耻和人性,更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而绝大多数人其实并不会像他们一样活得这么痛苦。
于是就会更加痛苦。
但是却连死亡也不会得到允许,只有在榨干所有价值、身体残破到实在无法修复的,才能得到幸福的长眠。
此时看着死去的那人,所有的实验品都兴奋地尖叫、嘶喊、毫无顾忌地伤害着自己,大叫着:“杀了我!”
白大褂也顾不上害怕容远了,他张开双臂挡在容远面前,像个守护者一样大声尖叫道:“住手!如果你要杀了他们,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他喊叫着,唾沫横飞,一只眼镜腿掉了下来,眼镜斜斜地挂在脸上,一脸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表情。
莫规没有忍住,像豹子一般扑了上去,一拳就把白大褂打飞出去,几颗牙齿混着血水喷出来。
白大褂撞在一个罐子上,碰的头破血流,但他仍然口齿不清地叫喊道:“……为了人类的进步,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你知道这些年有多少药品是我们研究所研究出来的吗?你知道我们的研究拯救了多少人吗?”
莫规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笑,他擦了擦手,觉得打他那一拳都是脏了自己的手。
容远也没有理会他们,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霎时间,所有的罐子里都炸开了一团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