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说得严重了,魏田咬着虾钳,看陆总一脸的冷若冰霜,心想,陆先生这个爱护动物的程度有点危险啊。果然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好吧,不切就不切了。魏田知道自己先前积极承揽业务的行为惹得陆奕延不快,准备哄哄他。他对老板娘道:二十串腰子!尝尝,这里的特色。陆奕延:他看着笑意融融的小医生,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陆总。魏田恍若未觉。老板娘早就和魏田混熟了,对这位长相清俊性格温和的小医生很有好感,因此他们这桌的烤串上来得最快。二十串腰子,吃好。盛着烤串的铝盘被咣一声放在桌上。魏田拿起一串烤好的腰子,递给陆总:补肾。陆总:他看着魏医生脸颊上的小梨涡,冷酷地想:补足了方便你下手吗?来一串?魏田笑盈盈,把腰子递到陆奕延嘴边。泰迪的本能支配着陆总,尽管他的内心十分冷静,可是闻着烤肉的香气,迷惑在小医生温柔的笑容里,陆奕延终究忍不住偏过头,一口咬下铁签上的大腰子。小波浪在心里汪了一声。陆总:嗯,真香。他嚼了嚼这串的确很香的腰子,突然醒悟,唾弃自己:陆奕延啊陆奕延,你洁身自好了二十多年,居然连这点本能都克制不住!泰迪一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小波浪在心里反对:汪嗷!不对,泰迪一族根本没有脸这种东西!魏田可不知道陆总内心的纠结,他自觉哄好了陆先生,一边趁他不注意,将同一串铁签上的第二只腰子塞进自己嘴里,一边给陆总倒酒。来,多喝点。陆总索性自暴自弃,拿起了第二串腰子下酒。一醉解千愁。时间如同盆里飞快减少的小龙虾,喝空了的啤酒瓶,和没一会儿就撸完的二十串腰子。夜色深沉,周边的最后一间商店也早就打烊,店主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家中。夜宵摊只剩寥寥几人。魏田将最后一瓶啤酒均分到两只塑料杯中,对陆奕延举杯:来,陆先生,喝完这杯我们明天见。砰一声,啤酒微微摇晃,边缘堆起白色泡沫,陆奕延望着杯中小医生的脸,认真思索一个问题怎么把明天见变成天天见?在明天的会议上提出一个月内进军宠物计生用品行业的战略来不来得及?酒精麻痹了陆奕延的理智,和小波浪一脉相承的浪就悄悄从骨子里冒了个头,陆总正漫无边际地思考进军宠物计生用品行业的30天计划,突然,屁股下的塑料凳被人狠狠一踢。让开!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第4章 c位陆奕延回过头去,看到隔壁桌四五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站起来,抄着凳子对准周围就是一通砸。妈的,这个摊子居然用狗肉假装牛肉,砸了它!黑店,赔钱!对,赔钱!老板,哥几个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问你要多,一人二百不过分吧?朴实的老板娘在围裙上擦擦手,着急地和周围人解释:我们小本生意,不会干这种造假的事的。还说没有?小流氓们显然早有准备,用餐巾纸拈起一团浅咖色的卷毛:看,这是什么,狗毛!对,这么明显的证据,赔钱!一人二百,这是医药费,和和精神损失费!其余的食客们不想招惹这群一看就来者不善的小流氓,摇摇头,把钱递给老板娘,走了。老板娘势单力孤,又气又怕,一边护着身上的钱一边努力解释:可是狗肉比牛肉贵,我干什么要用贵的代替便宜的?这个嘛小流氓里面那个染着黄发的头头眼睛一转,瞎话张口就来:这一定是得了狂犬病的狗,大家都离它远点,说不定会传染,发起病来六亲不认见人就咬!来来来,都远点。他边说便张开手臂划拉,余光瞥见陆奕延,见他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个很好欺负的白领,于是揪住陆总高定西装的衣领,表情很凶地威胁他:你说,是不是狂犬病?!陆总:前一秒魏田还在小声告诉他:这伙人是附近几个街区有名的小流氓,他们也不干其他坏事,就喜欢找个理由,挨家挨户地收保护费,如果不给他们的话,每天都会来店里闹,让店主做不成生意。你也被他们威胁过?嗯陆奕延没等到魏医生的回答,他后脖一紧,领子被小流氓之一拎在手里。是不是狂犬病?快说!陆奕延很暴躁,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随着刚刚喝下的三瓶啤酒蒸发了。他看着流氓头头手里那团咖色卷毛,怒气爆棚什么仇什么怨?这么凭空污蔑人是狂犬病?!小波浪在心里很凶地一呲牙:汪!上!咬他!陆总是个文明人,不干咬人这种事。他撸起袖口,冷冷一笑:狂犬病?咚。闷响声伴着暖黄灯光响起,围绕在灯泡前的几只趋光性小飞虫被惊得四处乱飞。陆奕延身手利落,拳拳到肉,收手时连衣领上的褶皱都分毫未乱。为了摆脱泰迪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叫得越响心里越怂之类的刻板印象,陆奕延从十岁开始就和私人教练认真练习散打,收拾几个小流氓的水平还是有的。魏田欣赏地看着陆先生揍人的英姿,悄悄把刚摘下来的手套又戴了回去。嗯,好看。他在心里给陆先生的身材打了一个勾。风水轮流转。黄毛带着三个小弟在夜宵摊前面蹲了一溜,抱头求饶:对不起,大哥我错了!错在哪里?不该不学无术出门抢劫,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为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奋斗终生!陆奕延:为什么这么熟练?行吧。狗毛哪来的?路过一个遛狗的大妈,从她的泰迪身上抢骗不,撸的。狂犬病呢?没有狂犬病黄毛偷觑了一眼陆奕延的神色,忙不迭改口:不,我是狂犬病!我们全是狂犬病!我全家都是狂犬病!陆奕延:你全家知道这回事吗?抢劫未遂,几个小流氓杵在这里也是浪费地方。陆奕延还在思索怎么处理他们,一错眼,黄毛已经屁滚尿流地带着小弟们跑了,完全忘记了保护费这回事。跑出十几米,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折叠小桌子旁的两人,用力啐了一声:呸,你全家才是狂犬病!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们!陆奕延站起身,被魏田按住手。算了,他道:这群人进警察局都是家常便饭了,你看承认错误的态度多熟练。但是今天的事情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更何况你也动了手。陆先生明天还要工作吧,别为了这点小事耽搁时间。陆奕延:魏医生说这番话的口吻十分贤惠。陆奕延耳朵一红。好吧,小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陆总帮老板娘赶走了收保护费的小流氓,瞬间成为了这个夜宵摊的黄金vip客户,老板娘说什么都不愿意收钱。魏田将饭钱偷偷压在盘子底下,冲陆奕延弯弯眼睛:走吧。两人走在路灯下。从此你就要取代我在老板娘心中的地位了,魏田认真道:我的c位不保,陆先生你说怎么办?小波浪在陆奕延的心口蹦了一下迪,陆奕延下意识道:我赔你一个?魏田:咳。他瞥了一下陆奕延的心口。陆奕延: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让小医生在自己的心里站c位,听起来和占据夜宵摊老板娘心中的c位完全不一样感觉gaygay的。于是陆奕延略显尴尬。他谴责了一番还在心里蹦迪的小波浪,认为一定是春天来了,自己被泰迪的本能影响了。魏田看出陆总的沉默,善解人意,转移话题。他一指天空,感叹道:今天的月色真美。陆奕延看看被霓虹灯衬得暗淡的夜空,赞同道:没错。月光倒映在魏医生的手指,梨涡和眼睛里,俨然人比月光更美。薄薄的真丝手套流转着月光的亮银,告别前夕,陆奕延终于问出了困扰自己一晚上的问题。魏医生,为什么你一直戴着手套?检查的时候戴医用手套,剥虾的时候戴塑料手套,就连握手都要戴真丝手套。虽然真丝的触感很柔滑,但是没有握到魏医生的手,陆总有点小心塞。面对他的疑惑,魏田一脸淡定,一看就对很多人解释过同样的问题。他熟练道:哦,对不起,我有阿尔法西格玛贝塔型人群接触障碍,简称阿西吧接触障碍。陆总:???阿西吧接触障碍???陆总一脸懵逼,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医学常识。·回去的路上,陆奕延一直在思考阿西吧接触障碍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正如魏田一路思考陆总究竟是哪家公司的总裁。看他那副严肃禁欲的模样,该不会是卖冰柜出身?想归想,陆奕延并没有忘记刚才那群匆匆逃跑的小流氓。心知自己再继续跟着魏医生太奇怪了,他叫出小波浪,在一个光线隐蔽的角落,对它道:让魏医生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对吧?小波浪:汪!事情毕竟是我惹的,不能让魏医生承担风险。汪汪!更何况,魏医生一看就很不能打的样子。是个斯文柔弱的读书人,应该好好保护。小波浪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人一狗达成一致,陆奕延走到监控死角,对自己道:我就跟在后面默默地保护他,把他送回家。这不叫跟踪,保镖的事儿,怎么能叫跟踪呢?汪汪汪!十几秒后,陆总的身影在角落中消失,一只卷毛的、咖啡色的、苹果脸圆圆眼,一看就很名贵的泰迪从黑暗中走出来。它吸吸鼻子,确认了气味和方向,四条小短腿飞快扑腾,风一样地奔向魏田离开的方向,耳朵贴着后脑,和身体形成一条利落的直线。与此同时。魏田慢悠悠地走着。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陆先生很可爱,想想和他发展出一段超出医生与病患的关系。这样的话仅仅一次复查的机会是不是不太够?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不就是偶遇吗?魏田脚步一停,隐藏到绿化带的阴影处。地上长长的影子缩短、变化,最终化作小小一团。一匹半米高的迷你小马哒哒哒地从灌木丛中跑出来,它有着火焰般燃烧的尾巴,黄黑相间的虎斑皮毛,和雪白雪白的鬃毛。小马嘶叫一声,音色清越,如同唱歌。咴咴!魏田对自己道:跟踪而已,这不叫痴汉,追男朋友的事儿,怎么能叫痴汉呢?精神体代表着一个人的潜意识,魏田的精神体花花欢快地叫了一声,迈开四蹄,足下踏风,飞一般冲了出去,雪白的鬃毛在风中飞舞,洒脱飘逸。两道风一般的身影奔跑、接近、擦肩而过。汪?咴咴?它们彼此都对身边掠过的那道神秘黑影有些好奇,不过想到自己的正事,忍下好奇心,奔向魏医生/陆先生的方向。然后迷失在半路。夜色深深,月光如水,照耀着怅然若失的一狗一马。怎么就不见了呢?它们在气味消失的角落用力寻找,最后不得不承认,要不是魏医生/陆先生会隐身术,那就是他半路上被什么事情打扰了。还能是谁?一定是那群小流氓!阿嚏!蹲在拐角的黄毛打了个大喷嚏。老大,小弟抱着胳膊,战战兢兢地提议: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都几点了那小医生还没过来,说不定是怕我们,绕了别的路。放屁!黄毛瞪他一眼:从夜宵摊出来的路就这一条,你找个别的路给老子看看?继续等!我就不信他会变身术!要是老子带你们在这里蹲一晚上还能让那两个王八蛋从眼前溜走,那老子就是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