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回家么?”
“没有,刚处理完一些手头上的文件,赶不回去,就这样,来年见。”说完,安岩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望着通话结束后返回的手机界面,云骞只觉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
本以为自己在安岩家待了这一个月已经算是同他增进感情了,结果到头来根本没差,人家该怎样还怎样。
其实主动久了也会累的。
云骞正在那边惆怅着呢,忽然听到敲门声。
“谁啊,大过年的还来上门叨扰。”云骞极不情愿地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一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了大半,虽然衣服破旧,但很干净,只是她浑浊的双眼令她看起来好似精神萎靡。
老太太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传单,就在云骞发愣的时候,她抽出一张传单颤巍巍地递了过来:“先生,这是我的孙子,叫小宝,如果您看到他,麻烦您和他说一声,奶奶找了他很久了,让他不要贪玩了,该回家了。”
云骞接过传单,看了眼。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老太太说,她的孙子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了,全家人就这么一个宝贝,这下连年都不过了,全家出来挨家挨户地打听孩子的下落。
云骞愕然:“您没报警么?”
“报警了,从藤合区的派出所报的警,但这么多天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老太太哭诉着,骨瘦如柴的双手颤抖着擦着眼泪。
云骞在心里嘀咕着,都十几天了这派出所找不到人也没往上报,一个个的都在想什么呢。
云骞赶紧把老太太请进屋里,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先坐着暖和暖和。
云老头从厨房里端出来饺子,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愣了下。
“哦爸,这是我们局过来报警的失踪者家属,我让她进来坐会儿休息下。”云骞撒了个谎。
虽说是人要有善心,可这毕竟大过年的,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冷不丁来个外人在这坐着,任是谁心里也不痛快吧。
所以云老头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脸色也委实不怎么好看。
老太太坐了一会儿就说还要再出去找找,就不多留了。
云骞起身去送她,并劝慰她要她不要太担心,事情往往都会有转机,老太太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抹着眼泪点头道谢后便离开了。
一回家,就见他爹正虎着张脸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样子。
云骞怂了,赶紧上前讨好地给他爹捏腰捶腿:“爸,谁惹您了?您说,我去揍他。”
云老头瞥了他一眼,接着伸出他的夺命一阳指猛戳云骞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你小子当个警察还把咱家当成收容所了?大过年的什么人也往家里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云骞愣了:“爸您这叫什么话,人家只是过来打听孩子,谁家丢孩子不急啊。”
“成成成,天下事皆你事,唯独家里事不用上心,做你的警察去吧,啊。”
说来说去,云老头无非就是借着这么个由头拿自己做警察一事说些有的没的,他算是看出来了,欲加之罪还愁没词?
云骞也干脆懒得继续和他爹浪费口舌,穿上羽绒服气鼓鼓出了家门。
城市中到处都弥漫着新年的气息,万丈灯火中映照出一张张面含笑意的小脸,中心广场上聚集了大片在此跨年的人,将广场围的水泄不通。
果然说的没错,一群人的狂欢就是一个人的孤独。
云骞绕过这喧嚣的广场,找了间小公园,往长椅上一坐,就开始望着夜空思考人生。
旁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那声音听起来同自己一样,漫着一丝孤独的意味。
云骞悄悄探过头,想着一探究竟是谁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家人在这连个人影都难找的小公园里思考人生。
但是意外的,当他看清那人的长相时,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安法医?怎么是你?!”云骞此时既觉得惊讶又觉得惊喜。
那人愣了下,侧头看了眼云骞。
面容隐匿于朦胧的路灯下,所以云骞没有看到安岩脸上的那丝尴尬。
“你不是睡了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云骞就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急不可耐地跑到人家旁边坐着。
安岩倒真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原来你也会说谎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那种刚正不阿的圣贤之辈。”说着,云骞还用胳膊肘捅了捅安岩的腰,“你早说一个人啊,这样我早就下来陪你了。”
这时候,安岩忽然抬头,轻轻问了句:“要一起喝点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