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熟悉的嚣张语调, 贺晚怔了一怔,下意识侧过头看去。屏幕上是余究惯常直播的背景, 正是sun训练室。贺晚往上拉了拉口罩,看着视频里那人近乎蔑视地将视线扫向镜头, 眼睛里仿佛在说:你们真的不配。贺晚心下一惊,手机在手里握的更紧了紧, 连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丝丝暖暖的甜溢了出来,甜的他发慌。小姑娘看他一脸怔愣, 还以为他是余究男粉, 特别主动地将手机凑了过来,你也是余神粉丝吗?他好帅啊我的天,我开始嫉妒贺神了。贺晚:嗯算是粉丝。然后略显疑惑地问:嫉妒?是啊。小姑娘点头,虽然他们俩很甜就是了,但是余神对贺神真的好好啊, 光看眼睛就能看出来贺晚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这要是真的队友情我直播吞钥匙。她说的信誓旦旦,贺晚刚组织好语言准备辩解,她又开口了,不过也不对,我也嫉妒余神就是了。贺神好帅啊,而且之前预选赛贺神解说的时候看余神那眼神,啊~怎么那么温柔,我要死了。眼神?贺晚自己都没想起来他当初是什么眼神,整个人完全被这个自来熟的小妹妹弄懵住。而这小姑娘也不像要个回答一样,确定他是余究粉丝之后,很热情地把手机横了过来,一条条视频找给他看,你看啊,真的a呜呜呜,我想去釜山看他们打比赛。说着她扭头转向店主,撒娇道:姐,你陪我去嘛~店主小姐姐正好将花包装好在系绳,闻言无奈地摇摇头,对贺晚歉意地笑了一下才转向她,你作业写完了吗?釜山那场来不及了,暑假,你男神如果打进决赛我带你去看。小姑娘嗷了一声,一下跑过去抱住姐姐笑:爱你!sun超强的!一定会进决赛,你准备门票和机票钱哦!我攒点零花钱到时候请你吃大餐!店主给她一撞差点把花弄散,赶紧往旁边躲,微举着花束递给贺晚,我妹妹很喜欢几个打电竞的职业选手,有点咋呼,您别介意。贺晚摇摇头,接过花束笑,没关系。出门之前他想了想,还是扭头说了一声:谢谢,他们会进决赛的。他喜欢甜的食物,也喜欢温暖的人。刚刚那一对姐妹完全没让他感受到咋呼,相反倒是觉得在花丛间看见这样的两个女孩子,会觉得很开心。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墓园。小姐姐包装很用心,暖黄色的郁金香杂着点缀,在晚春的阳光下散着香气。这是老妈生前最喜欢的花。贺晚浅笑着将花放在墓碑前,用手帕帮她擦了擦照片,才坐在一边笑着说:程婉婉女士,我来看你了。我过得挺好,回sun了,老夏还是唠叨的不像话,小汪不知道跟谁学了一套买卖人口的交易法。我如果违约要赔他一亿。贺晚啧了一声,到时候我就要动你遗产咯,你不会不舍得吧?他笑了笑,不过我应该也不会走,小队长废了那么大劲才把我找回来。哦忘了,没跟你说过小队长。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感觉应该是以前的青训生,但是我没印象,也不敢问。贺晚看向照片上那个笑的温柔的女人,毕竟如果真的是以前见过,我给忘了是不是不太好?小队长人不错,又痞又可爱。他前两天还说想看看你,看什么哦,搞得像谈恋爱见家长一样。贺晚说着说着突然一个激灵,正视墓碑上照片道:程婉婉女士,您儿子如果出柜了你也会接受的吧?嗯,你会接受的,我妈可是仙女儿~他想起来之前在花店看到的视频,将手机拿了出来,侧过身子将一半屏幕都放在墓碑前,我给你看看他,真的很痞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而且撒谎都不打草稿,我什么时候教过他枪了真的是。手机里光线很足,头上顶着的又是暖阳,贺晚一只手向前伸,微微挡住太阳。瞥见屏幕里那人漂亮的十连击之后贺晚眼睛睁了睁,打的不错啊。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花香,此时隔着一个手机屏看那人,贺晚居然感觉有了一些不真切的滤镜加成。很好看这人。十九岁的年纪,眼睛是深棕色,微微向下垂着,将颓丧和轻蔑表现的淋漓尽致,偏偏整张脸又俊秀到让人沉迷。贺晚想起来那天晚上余究突然凑到他身边说的那一句我给你检查一下。其实直到重新回到训练室他才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接吻吗?贺晚视线落到屏幕上那人字字句句都在维护自己的唇上。好像也不赖。他舔了下唇,等到视频播完才站起身,笑着低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妈,我明天出国了,过两天就比赛。回来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说着顿了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把小队长拉过来给您看看,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见家长什么的好像也不赖。·回到基地不过才十一点。一般这个时候一队几个夜猫子都没起床,此时却一个个都坐在训练室顶着黑眼圈打匹配。贺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咖啡味。他好笑地问:你们这是一晚上没睡还是刚醒?六六抬头,有气无力地说指了指,我睡了四小时,老贾睡了仨小时,小天我不知道,我回宿舍的时候他在练,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谢天此时正盯着电脑屏幕,手下动作就没有停过。明明应该是睡的最少的人,看起来居然比六六都精神。过了很久他才察觉到训练室里多了一个人,松了松鼠标抬起头跟贺晚打招呼,一开口声音却哑的不像话,前辈贺晚一听他声音就知道这人快绷不住了,笑着把鼠标从他手下拿出来,温声道:回去睡一觉吧,明天还要赶路,万一生病了那就真的没法打了。没我可以的。谢天倔强道。贺晚哄他:嗯,我知道你可以,可是你再不睡觉到时候比赛场上睡着了怎么办?我虽然是替补,也不是这样用的啊。谢天这才犹豫着站起来,又纠结了好一会才转身出了去。贾成看了他的背影低叹了一声,这小孩太拼了,快有余究当初那样子了。贺晚一直想象不出余究这么懒散的一个人,当初到底能拼成什么样。闻言才知道刚刚进训练室就察觉到的不对劲是什么。他扫了一眼,问:余究人呢?六六头也没抬,估计还在睡。贺晚愣了愣,早上他起床之后明明听到隔壁传来的关门声,余究这时候还在睡吗?他转身出去,临出门前还叮嘱他们俩别太拼了。跟亚洲赛入围的几个战队都打过,只要全员正常发挥,基本上打进决赛没什么问题。他向宿舍走去,先回自己房间换了件衣服才去隔壁敲门。敲了两下没人应,他皱了皱眉回去补眠。可是一觉睡醒,直到晚上这人都没回来。就连夏祖进队的时候都愣了一下,拧着眉头问他去哪了,打电话又关机。贺晚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来那人之前说的一句话,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应该没事,你们早点睡,明天要赶飞机,我等他就好。这小队长比赛前玩失踪?总不至于是不想给他入队礼物所以故意躲着自己不见吧。贺晚捏了捏手指,重新坐回椅子里,开了局匹配。基地这几天晚上安静的不像话,明明才不到十点,但是已经没人再在外面晃了。所以当大门咔哒一声声响清晰地传到三楼的时候,贺晚眯了眯眼睛。似乎是怕吵到别人,余究上楼的时候还轻手轻脚的,看见训练室的光才怔了怔。贺晚权当没看见他,手下熟练地爆了一个人头,小汪都以为你闹失踪准备卖信息挽回点损失了。余究瞟了瞟他神色,试探着笑道:哪舍得跑呀,小哥哥你还在这呢。我就算走也得把你打晕了扛着一起带走。贺晚继续爆头,那小汪估计要疯。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余究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没事,他精明着呢。探头看了眼屏幕上击杀人数,心都凉了凉。赛程才过半就杀了十二个人,单排,完蛋,小哥哥不高兴了。手机怎么关机了?打进决赛圈的时候贺晚问他。余究闻言立马把手机按了按,没亮,没电了,没注意到。贺晚皱了下眉,打死最后一个人才摘了耳机看向他手里的袋子,你去哪了?余究笑着将东西放到他桌子上:说好了出国前送你礼物的,今天过去取了。还真猜对了。贺晚眉头皱的更深,你就为了这个一天找不到人?余究点头,这个很重要。贺晚听完只觉得升了一股无名火,想要骂这个人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现在才是队长,只能压着怒气道:你更重要。无论是对战队还是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贺晚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大家担心了你一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他就慌了,却还是强作镇定着安抚老夏他们。直到一个人坐在训练室里漫无目的地摸着枪听到手机里机械的女音的那一刻,贺晚才意识到,余究这个人对他真的很重要。他怕他出事,更何况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可是这人一回来居然说什么礼物很重要,他简直快被气笑了。余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下微暖,却还是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很重要。他打开袋子,将里面的盒子取出来放到贺晚面前小哥哥,这是我送你的入队礼物,打开看看。得,完全没听进去自己的话。贺晚盯着他的眼睛,甚至能看见里面熬了很久熬出来的血丝,于是那一点可怜的怒气也都消失了。良久,他挫败地低下头揭开盒子。是一件衣服。白色的主色调,入眼便是背面的六个字母和图案。太阳的图案,金线绣出的字母:lustre。和一队的每一件队服都一样,可又和每一件都不同。身边站着的这人在灯光下轻声道:刚进直播间的时候我就去定做了,这件衣服挺耗时的,前前后后做了一个月。他说:小哥哥,我想看你穿这件队服和我一起去比赛。第36章亚洲邀请赛日期定在了六月初, 正好入夏, t恤衫外面穿一件外套刚刚好的天气。上车前汪丛明非要撺掇着一队五个人连教练在基地门口拍照片, 拍完正面拍背面,拍完背面他就愣了。靠你这衣服哪儿来的?汪丛明小跑着到贺晚身边,直接上手碰了碰他背后的绣花。手工绣的, 一看就是高定,和一队其他几件一点也不一样。贺晚还没说话,余究在一边挑了挑眉, 好看吧?是好看。因为id用的是纯金的颜色, 所以他特意嘱咐绣娘将太阳光绣的偏暖,并不刺眼, 柔柔的散着光。余究看到这件衣服的第一反应就是:真好,这样就算是太阳也挡不住贺晚的光芒了。他是sun的, sun也是他的。眼见着这人还要继续献宝,贺晚瞪了他一眼, 闭嘴,上车。余究依言乖乖的闭了嘴,跟他一起往前面走。王六六看着前面两个背朝他们的新老队长, 金线在太阳光底下闪着光, 贺晚身形又高挑,这样一看哪像是去打比赛,分明是走t台。六六心里一阵泛酸,幽幽地转过头看向汪丛明:经理,我可以拥有一件那样的队服吗?汪丛明:不, 你不可以。队里跟拍小哥就在身后,王六六闻言扭过头就将大脸怼到了摄像机前,看到了吧,我在队里一点地位都么得,还天天被喂狗粮,有没有好心的小姐姐愿意把六六领走啊,我吃的不多还能干。贾成一把拎住他领子提着人就走,因为惯性带出来肚皮上一堆白花花的肉,他扫了一眼,好意思说自己吃的不多?前一队替补、现一队副狙击手、sun俱乐部公子爷谢天小朋友努力想给几个前辈找回一点面子,对着摄像头道:其实我们平时不这样的,几个前辈都挺互帮互助的话说到一半他闭了嘴。基地前方,停着的保姆车前面,王六六正被贾成拽着领子倒退着往前走,还一边走一边嚷着慢点慢点,要跌倒了。;而更前一点的地方,一队队长正一脸谄媚着剥了一颗糖要往替补手里塞,替补却冷着脸看都懒得看他。谢天:嗯,其实我们平时就是这个样子。救不了了,自生自灭吧。面子是个好东西,可是大家都不要。老夏看着这几个人打打闹闹,唯一一个比较正经的居然还是年纪最小的,心里一阵崩溃,深深为sun的未来感受到了丝丝凉意。他拧着眉走到保姆车前,沉声道:都闹什么,上车。贺晚一转头,刚想顺势上去,嘴边送过来一颗剥好的棒棒糖。侧眼看去,小队长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唇边酒窝深陷。心念一动,他张了张嘴,头微微下垂,就着他的手含住那根糖,唇瓣似乎还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温热修长的物体。余究:操了。手指刚刚碰到贺晚唇的部位迅速地起了热,余究只觉得连脑子都不太清醒。没事自己挑战自己忍耐度,他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