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 不管在哪个生态城, 只要大人们一谈起联邦jūn_duì ,都是一副不可细说的表情, 以前天目不懂,直到这晚亲眼见到了联邦jūn_rén ,她总算明白了人们惧怕联邦的原因。
统一的身高, 整齐划一的动作,几十个跑过, 连频率跟迈步的距离都一模一样,光听那落地声,甚至会以为只有一个人。
如果不是留意看了看他们的脸, 天目会认为这是一群复制人。
但他们不是,五官各不相同,细看之下身高也有细微差距,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混血, 但却有着复制人一般的高度执行力。
跟他们一比, e城的那些jūn_rén 简直就像个笑话, 除了会端着枪人模狗样地吆喝大家外,举止毫无jūn_rén 的肃整,联邦jūn_duì 一来, 立刻退到了一边。
军方当场宣布电站无限期停运, 将所有家属和大部分员工,都押送回了下城区,只留下少部分人进行清理, 天目跟商瞭自然也被赶上了回城的车里,他俩找了好半天,没见到陈渊跟巴旦木,只当是被人群冲散了,等着回城跟他们汇合。
这一等,就等了一整晚。
天目跟商瞭带着小黄和嘉定回了别墅,安顿下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天目念着给陈渊留门,没回房间,就在客厅沙发上躺着。
核电站再次停运后,下城区又失去了电力,整个城区弥漫着暴风雨来临前的躁动和沉闷,房间里憋得慌,天目把客厅的窗户都打开,让小黄趴在自己身边,经过这么一晚折腾,只有贴着一团毛茸茸,她才能安心闭眼。
等天目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客厅的窗户都关上了,拉着窗帘,房间很凉爽,有冷气轻微的嗡嗡声,电来了。
天目起身转了一圈,看到商瞭在给小黄喂食,打了个哈欠问:“渊哥呢,在房间里?”
“没回来。”
商瞭摇摇头:“他跟巴旦木一晚上都没回来,电话也不接。”
“一晚上没回来?”
天目怔了怔,随即打开终端,一通操作下来,发现k、陈渊、巴旦木三人都无法接通。
商瞭蹲在一边,边给小黄加水,边问天目:“他们会去哪儿了?早上新闻里说整个核电站都撤空了,下城区的电力供应换成了中城的火电站,联邦很快就要撤下电站的反应堆,宣布电站退役了。”
天目垂头看着终端,好半天才道:“不知道,但我马上就能知道。”
她翻出笔记本终端,飞快地敲击起键盘,几分钟后,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略有些迟疑地看向商瞭。
“三个人的终端都在一起……”
“那不正好,说明他们仨没危险。在哪儿?”
“在……”
天目低头再确认了一下坐标,不怎么自信地开口:“在南海上,一直朝东前进。”
“海上?”
商瞭也愣了,走过去看了看天目的终端屏幕,傻眼了:“这、还真是在海上,移动速度还挺快的……他们应该在船上吧?”
“不太对劲。”
天目凝视着终端上不断前移的光点,皱起了眉:“我能追踪到他们的信号,但无法打通电话,说明网络没问题,但他们把我的终端号码屏蔽了。”
“为什么屏蔽你的号码?”
商瞭不解,“你惹他们生气了?”
天目白了他一眼,正好这时嘉定跟静安从楼上下来,天目冲嘉定招招手,把终端屏幕转给他看:“k跟渊哥现在在南海上,电话打不通。”
嘉定神色微讶,盯着地图辨认了会儿,疑惑道:“照这个航线看,他们是从核电站的东边上的船,但那里是禁区,我们都不能靠近。”
“而且电话无法接通。”
天目重复了一遍,眼神开始焦灼,“他们没理由把我们的终端号码屏蔽掉,除非……”
“除非不是他们自己屏蔽的。”
嘉定接过天目的话,脸色沉了下来:“他们的船在往南海深处走,目前看不出目的地。要离开这么久,k跟陈渊一定会事先告诉你们,除非他们无法开口。”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静静地看着均速东移的光点,失去了交谈的勇气。
过了好一会儿,天目深吸了口气,打破沉默:“能找到船吗?”
她转头看向嘉定,眼神坚定:“我们不能只坐在这儿等,如果k跟渊哥遇到了危险,能救他们的只有我们了。”
嘉定看了看天目,印象里她还是那个神情阴郁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眉目清秀少女,说话做事利落又果敢。
他微一颔首,语气还是惯常的没有多大起伏:“我问问看,港口有认识的人。他们的信号你能追多久?”
“只要终端还有电,就能一直追踪。”
天目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我在你们的终端里都装了追踪器,不管隔多远都没问题。”
嘉定点点头,转身去厨房打了个电话,回来后,见众人都眼巴巴地看向自己,他抬手扬了扬手里的终端,翘起嘴角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容:
“正好有货轮往东边走,答应带我们。走吧,这次轮到我们去救他们了!”
因为姥姥家在渔村,陈渊从小到大坐过各种渔船、渡轮,对船舱并不陌生,所以他能从船舱的格局看出,自己现在待的这艘船规模不小。
虽然他三天没出过门,只能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往外看,但这已经足够了。
船体吃水重,但前进的速度并不慢,应该是艘大型客轮。
不过这跟陈渊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目前只是个用绝食来抗争命运的小人物,饿了三天,实在有点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连二郎腿都翘得没什么气势了。
吱嘎——
房间门被推开,陈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摇晃的左腿,宛如死尸一般瘫在床上,眼皮微垂,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