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
陈渊蓦地回过头,赶紧澄清:“k可不是随从,是我家属!”
那男人没想到陈渊会这样说,怔了怔,眼神在他俩身上打着来回,拿不准该怎么办。
陈渊伸手拉住k,下巴一抬,质问道:“你们城主邀请我来,难道连我家属都不让跟着?我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你让我单独进城,万一我爱人跟我吃醋闹别扭怎么办?是想破坏人家姻缘吗?”
k没说话,上前一步把陈渊护在身后,姿势里透着十足保护欲。
估计这男人的等级也要高些,他犹豫片刻,一挥手,示意他俩都上车,“这段路他还能陪着你,见城主的时候只能是你一个人。”
“那没问题。”
陈渊比了个ok的手势,顺势蹭了蹭k的肩膀,甜腻腻地说:“他能陪着我进城就好,是吧,达令?”
男人没忍住鸡皮疙瘩,皱着眉转身回到驾驶室里,k扯了下陈渊,贴着他耳根轻声说了两个字:“枪|口。”
陈渊当然明白他指的什么,直到这个男人同意他俩一起上车,城门上那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才收了回去,如果先前的任何一个环节有误,他俩这会儿就变筛子了。
所以他不能让k单独在这里等着,就算龙潭虎穴,也得两人一起闯!哪怕是死,黄泉路上也能做对鬼夫夫。
城门后面是海滨公路的延续,左边是大海,右边是水泥封好的山壁,车行了好半天都没看到任何城景,但根据海平面的位置,陈渊知道他们在不断向上走。
路上经过了两道关卡,每一道关都有人拿着仪器,从头到脚地扫射陈渊跟k。行到最后一段路,前后排格挡降了下来,后排的车窗玻璃也变成了不透明的。
“马上进入上城,下车后请务必保持安静,城主不喜欢喧闹。”
司机在放下格挡前,叮嘱了一句。
等后排空间完全被隔离开后,陈渊吐了口气,转头看向k。
在微弱的顶灯灯光下,k一脸平静,感受到陈渊的目光,他睫毛扇了扇,伸手压住陈渊的手,还安抚地拍了两下。
陈渊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但担心有摄像头,不敢说话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翻动手掌,用手指轻轻挠着k的手心。
k忍了片刻,终于受不了了,张开五指强硬地积极陈渊指缝里,十指扣了个严丝合缝,这才让人老实了。
说来也奇怪,被k这么一握,陈渊那股子无处发泄的躁动霎时偃旗息鼓,他后仰着靠在椅背上,跟着k呼吸的频率吸气吐气,冒出头的恐惧也渐渐降了下去。
撑住!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谁更镇定谁就赢了。
终于车停了下来,格挡升起,司机下车打开陈渊这边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先生请先下来,您的家属我会带他去别的地方休息。”
陈渊最后看了眼k,松开手走了出去。
这是个充满着东南亚风情的庭院,棕榈树、热带灌木,鲜艳得像假花一样的花团,让陈渊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泰国。
早有个头戴鲜花的妇人在不远处等候,见到陈渊冲他微一弯腰,伸手往里一摆:“城主在会客厅等您,请跟我来。”
陈渊眼神四处乱瞟,跟着那妇人顺着小径又走了好半天,才进到一间类似禅房的房间里,妇人关上门自行离去,陈渊见这个房间除了一张矮桌,别无他物,转了两圈,只好盘腿坐在了榻榻米上。
房间里燃着线香,陈渊不识货,觉得味道还过得去,房间四墙空空如也,面前就一张红木矮桌,约有三十公分高,一幅半透明的纱帘从矮桌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垂下,帘上绣了张不怎么好看的女人脸。
连杯茶也没有?
陈渊暗自嘀咕了一句,因看不到时间,也不知有没有过一小时,盘腿坐着又不太舒服,坚持不了多久就得挪一下屁股,正煎熬着,房门被推开,视频里见过的何修远走了进来。
“何城主。”
陈渊想起身,被何修远伸手阻止了。
“你坐你坐,不必那么客气。”
说着,何修远也盘腿坐下,立刻有女人俯首端上了茶具,给何修远和陈渊倒上茶水后,再无声地退出去。
何修远举了举面前的茶杯,冲陈渊一笑:“兄弟远道而来,辛苦了。尝尝我们自己城产的茶,这可是运输队里没有的好货。”
陈渊听得明白,低头喝干了那杯茶,砸了咂嘴想说什么,脱口而出却是一句:“还有么?”
何修远一怔,随即提起茶壶笑了:“当然有。看来兄弟很口渴啊!”
陈渊也不推辞,连灌了好几杯茶下肚,这才放下茶杯,长舒了口气。
“确实是好茶!比那些龙井毛尖碧螺春什么的,都要好!生津解渴,是为上品!”
陈渊这番半俗半雅的话,让何修远神色微动,他细细地打量了陈渊一番,翘起嘴角,慢悠悠开口:“之前隔着屏幕,只觉得兄弟眉目清俊,当面见了,才知道‘可堪入画’对别人是恭维,对兄弟你却是写实。你这样的气质五官,没生做女儿身真是可惜了!”
??
陈渊一怔,没跟上何修远的思维。
什么意思?真被老子乌鸦嘴说中了,这狗男人看上老子的色|相了??
何修远还在冲陈渊微笑,笑得他汗毛都立了起来。
妈的死gay,老子宁死不从!
“呵呵,何城主谬赞了。”
陈渊假笑了两声,把话题引到刚才的庭院上,盛赞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庭院。
何修远不像k那么有耐心,直接打断陈渊的话,继续问:“兄弟谈吐气质都这么好,是在哪个生态城长大的?”
这问题陈渊早想好了答案,抱歉一笑,回道:“事关我父亲的隐私,不太方便回答。”
何修远点点头,又道:“那兄弟可曾读过什么书?”
陈渊谦虚道:“普通孩子会的,都会一点,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中文,还会别的语言吗?”
“这个真不会了。”
“今年多大了?”
“……”
陈渊越回答越觉得不对劲,这特么跟居委会大妈上门介绍相亲对象有什么区别?
卧槽,不能够啊!老子冰清玉洁铁骨铮铮,绝对不会跟别的男人……或是女人!
答了几个问题后,陈渊也烦了,直接问何修远:“城主你叫我过来,就为了问这些问题吗?视频里问也可以啊,何必让我来耽误你睡觉的时间?”
何修远停下来再次深深看了看陈渊,伸手按了下什么,空白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画面。
“这个男人叫文泽,是联邦十大上校之一,目前正在我城视察。”
何修远指着墙上那个白人男子,给陈渊介绍:“他对东方文化极度痴迷,尤其喜欢纯中式的女子,在亚太各个生态城花了重金寻觅,但一无所获。”
“他主管亚太海港,打个喷嚏就能让一个港口倒闭,也能让另一个口岸的吞吐量翻上几倍。他是我们城最尊贵的客人,你刚才喝的茶也是他最喜欢的那一种。”
陈渊听得一头雾水,云里雾里地哦了一声。
何修远的话似乎到此为止,他静静地观察了陈渊一会儿,见他毫无反应,才敲了敲桌面,问道:“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啊?”陈渊张大嘴,一脸茫然。
他说了什么自己就该懂了?懂什么了??
何修远眯了眯眼,直接问:“你能让文泽上校爱上你吗?”
啊??
陈渊这下彻底懵了,抬头朝墙上看了好几眼,确定那是个百分百的男人,顿时有些生气——什么意思,让我去搞一个男人?我他妈又不是gay!k那个不算……
等等,他不是说那个什么什么上校痴迷中式女人吗?
他喜欢女人也!关我屁事啊!
陈渊乐出了声,朝何修远那边伸了伸脖子,提醒他:“那个上校喜欢的是女人,你让他爱上我,你搞错对象了吧。”
何修远脸上浮出似是而非的笑,他身子后仰,双眼眯得更小了些,
“你若是戴上变声器,再换上女装,一定会惊艳全场。”
在回程的车上,陈渊保持着绝对沉默,闭眼靠着椅背,脸上一片木然,没有任何表情。
k扭头看了他好几次,见他一动不动,只得转过头来,把眉心锁得更紧了。
等他俩出车换了车后,k一脚油门开出好几公里,等后视镜里再看不到e城城门后,他方向盘一甩,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回事,e城要你做什么?”
k转过身,捏着陈渊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语气格外严厉:“说话。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陈渊疲惫地睁开眼,眼神在看到k后即刻转向移开。
“他说明天会派人送营养剂和水给我们,过了明晚……如果,如果条件许可了,就让我们所有人进城。”
“什么条件?”
k紧追不放:“你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
陈渊一幅难以启齿的模样,让k有些慌了,手劲加大,把他的下巴捏出了红痕:“陈渊,说话!你跟他做了什么交易?会不会有危险?你得全部告诉我!”
“没什么,就是、就是去套……偷一个东西。”
陈渊被逼无奈,话在嘴里咕噜了两圈,终于吐了出来:“对,就是去参加个宴会,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别人衣服里偷个东西。”
“偷东西?”
k一怔,继而又问:“为什么叫你去?偷谁,什么东西?”
“我四纯血啊,只有纯血才能参加宴会。”
陈渊的下巴被捏变了形,他嘟着嘴说话的样子颇有些滑稽,但k这会儿可笑不出来。
“就是一个联邦的什么校,他们想要那人口袋里的什么名单,让我假扮曾别的e曾曾主,跟那什么校喝酒,然后趁他喝得晕乎乎的时候把名单偷走就行了。”
陈渊瞪着无辜的眼眸,冲k不停地眨呀眨。
“所以他们听见我四纯血就嗨了,因为想让我来当这个替罪羊,到时候那什么校发现东西没了,他们也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这个莫须有的曾主身上,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等我顺利偷到名单,他们就让我们进城。”
k锁着眉头,紧紧盯着陈渊,似乎想从他眼睛里看出这些话的真实度,半晌后,他才松了手,稍稍退开了些,将信将疑道:“就这样?偷个名单就能接纳一万人?”
陈渊仰头揉着下巴,嗔怪地瞥了k一眼,嘟囔:“反正他们城大啊,你没听索拉说,比我们大了不知多少倍。接受难民本就是他们分内之事,不过看我还有点用处,想榨干我的最后一滴剩余价值罢了。”
k想了想,是有点道理,虽然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出陈渊话里的破绽。
陈渊揉了两下,不乐意了,手一甩,把下巴凑到k面前:“疼死了,给揉揉!”
这话带了一半埋怨一半撒娇,让k顿时消了火气,捧着那小尖下巴左看右看,用掌心轻揉了一顿,最后凑上去亲了亲那嘟起来的唇瓣,算是赔礼道歉。
k撤回身子,打火启动车子,再带着歉意解释:“我是怕你逞能,什么不该答应的都应下来。只是偷个东西还好,回去我们演练几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实在不好下手你就直接放弃,进城的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陈渊靠回椅背,盯着窗外的风景,一个字也不想再说了。
嗯……等k知道实情后,会不会跟我离婚?
不,你俩根本没结婚,他只会甩了你。
不要啊,我好不容易动一次心,还没怎么着呢,不想被甩啊……
那你还答应去勾搭其他男人?不守夫道,活该!
那不都是为了一城百姓嘛……
二十分钟前,禅室。
在听到何修远想要自己男扮女装去勾引男人时,陈渊不懵了,陈渊怒了!
他直接拍案而起,火冒三丈:“你要我穿女装?做梦!老子一米八的大男人,怎么装?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子才不会穿女装!绝对不会!天塌了都不会!”
何修远看了看陈渊,似乎完全没感受到他的怒气,扯开话题说起了天气。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现在这个季节是台风的高发期,明晚凌晨就会有个台风预计在咱们城附近登陆,等级嘛,是十到十二级。”
说着,他偏着脑袋跟陈渊确认:“你知道台风的等级是怎么划分的吗?十级以上就是狂风,风速在25米/秒以上,树是连根拔起,木质房屋全部倒塌。
“你看我们海滨路两边都没有行道树对吧,种了也没用,台风一来全死光。”
“不知道你们的车队能不能扛过这次的十级飓风,车可能还是不会被吹上天,但是帐篷就麻烦了,台风天可不适合露宿野外啊!
“去山里更麻烦,树多的地方,都是成片成片倒,树枝漫天乱飞,一不留神就掉下来砸死一个。”
“待在室内就没问题了,我们刚修了个开合式的足球场,穹顶闭合起来滴水不漏!
那足球场光是看台就能坐下三四万人,球场上还有草坪,躺着跟在野外一个样,还不用担心被风吹被雨淋,你说是吧?”
陈渊的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红,最后变成一片惨白。
“我、我只负责装女人,”
陈渊失去灵魂般开口,“他能不能看上,是他的事。”
“你放心,我们会把你包装成文泽上校最喜欢的样子,他不可能不上钩!你到时只需要陪他喝酒,把他灌得晕乎乎的,我们拉着他签几分合同就行!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侵犯!”
“还有一个条件。”
陈渊失去神采的眼珠子转了转,羞愤交加:“千万不能,让我爱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愉快(并不!!)的日万时光就这么结束了。
让我去死一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