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陈渊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天台, 楼下忽然传出巨大的玻璃碎裂声, 紧接着砰咚一响,那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巴旦木跟陈渊惊恐对视, 他背着李阿姨爬了几层楼,喘着气压低声音问:“那是撒子?未必……它们、它们冲进来了?”
陈渊竖耳听了会儿,皱眉摇头:“不像。真闯进来了, 不会这么安静。”
整个3区现在除了他们仨,再没别的活人, 在低楼层还能听到丧尸扎堆儿的声音,楼层爬高后,除了两人的脚步声, 就剩下从窗户灌进来的风声。
刚才那一下,像是从高处坠下个东西砸坏了窗户玻璃,之后也没动静了。
巴旦木大张开嘴,尽量轻缓呼吸, 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半天, 冲陈渊点点头, 把身后的李阿姨往上颠了颠,轻声道:“我们还上不?就在这点等还是啷个?”
陈渊回头看了看,人去楼空的走廊, 在惨白灯光下, 散着能把人逼疯的空寂。
他迅速收回目光,用手指了指楼顶,正要叫巴旦木上天台, 忽然,巴旦木双眼猛睁,惊恐地竖起食指:“嘘,有人!”
陈渊呼吸一滞,细细辨认,果然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那声音自下而上,正是冲他们来的!
谁?人还是丧尸?
不,不是丧尸,它们僵直的关节无法这么轻巧地上楼,只可能是人!
什么人?k吗?
不,他不会不打招呼偷摸着来吓人。
到底会是谁?
陈渊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他示意巴旦木藏到近旁的寝室里,自己蹑手蹑脚地挪到墙拐角处,贴着墙面站好。
脚步声顺着楼梯旋转而上,陈渊紧张到了极点,长时间忘记呼吸,身体迫使他张开嘴,缓慢而绵长地换气,汗珠挂在鼻尖摇摇欲坠。
脚步声很轻,很谨慎,但只有一人。
1vs1,陈渊还是有相当的把握。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长刀,鼻尖的汗珠随着动作滴到手背上,他索性擦了擦两手的汗,重新握紧刀柄。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余光里!
陈渊身子一颤,猛抽了口气,全身紧紧贴住墙面,屏息盯着那黑影一步步走上来——
五、四、三、二、一……
“哈——!!”
陈渊骤然发力,长刀朝黑影狠狠挥出,就听见噗的一声闷响,铁器撞上肉身,紧接着响起了痛呼:“啊……哥——!是我……”
艹,是k!!
陈渊铛的扔掉刀,扑过去抓着k的胳膊,连声问:“伤哪儿了?疼不疼?我用的刀背,只想……卧槽!为什么会有血?!我、我真的只是用的刀背……”
“用刀刃,我这只手就废了。”
k呲牙咧嘴地抬了抬右手臂,上面除了刚才刀背撞上的红痕外,还有七八道血口子,正往外渗血珠子。
“你怎么来的?干嘛不叫我一声?手上怎么搞的?”
陈渊的手比嘴更快,边问边顺着下摆撕开上衣,几把扯下一团布料,小心翼翼地擦拭k伤口附近的血。
陈渊皱着眉擦了两下,停手,自言自语道:“不行,伤口有点深,得消毒。”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k,发现他脸上也有不少剐蹭的痕迹,偏了偏头,迟疑道:“难道刚才……你是撞碎玻璃进来的?”
k退了半步,后腰靠在楼梯栏杆上歇气。
他刚才直接从10栋天台跳下,撞进11栋3楼的一扇窗户里,浑身被玻璃扎了个遍,又硬生生接了陈渊一刀,现在是哪儿哪儿都疼。
但看着面前这人鲜活生动的脸,听着他一惊一乍的声音,那些疼也都不算什么了。
“不然怎么办,地面过不来了。”
k扯开一抹笑,随意扫了下手上的伤,拂开陈渊凑过来的手,下巴一扬:“巴旦木呢,找到了吗?”
“嗯。”
陈渊冲寝室喊了一声,转过头来犹豫着开口:“最后一个三期,被我杀了……k,我真觉得她有意识。”
k进到11栋后,已经把几层楼都扫了一遍,自然也看到了那具尸|体,他盯着陈渊的脸没说话,两双含着热气的眼交换着信息,陈渊未说出口的,k都知道。
巴旦木扒着门框探了半个脑袋,瞧见是k,才松了一口气,“哎呀是k啊,你上来开个腔嘛,把我们黑惨了。也,对了,你咋个来的?底下不是遭丧尸包围了都嘛?”
k瞥见巴旦木背着的李阿姨,怔了怔,还没问出口,就听见楼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砰——砰——哗啦——
那声音不是来自某一处,而是遍地开花,强烈的冲击,让在六楼的他们都感觉到了震动。
三人面面相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认知:他们被丧尸群发现了!
k快步走到窗边,朝下打探了一番,沉着脸走回来:“大概是被我撞碎的玻璃掉下去,让它们闻到了人血的味道。它们无法主动上楼梯,我们还有时间,赶紧上天台!”
巴旦木听见这话,背着李阿姨率先往天台冲,跑出几步,忽地回过头来,问:“去天台,然后呢?有人来救我们灭?”
k眼神一闪,没细说,只让他赶快上去,再转过头找陈渊,就见他光着身子从寝室里出来,手上撕成碎片的衣料已经沾了水。
k催着他上天台,陈渊眉毛一挑,强势地拉过k的手臂,细致缓慢地清理创口。
“上去了,咱们也不能飞。”
陈渊眼睑半垂,长长的眼尾斜飞而上,嘴角噙了点笑:“地上不能走,你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离开。”
他抬眼看向k,试探地问:“从楼顶跳过来的?”
k目光沉沉的点头,眼神飘朝天台方向飘,“背着那阿姨,肯定跳不了。”
“没背也跳不了,巴旦木恐高,让他跳楼不如让他自杀。”
陈渊擦净了残血,又用干燥的衣料充当纱布,把伤口缠上几圈,再笨拙地打了个结。
“行了。”
他拉着k的手,左左右右地打量:“遮住就好,省得待会儿你动起来,血滴下去惹它们发狂。就是我衣服也不干净,你别嫌弃。”
说这话时,陈渊笑着瞥向k,他的刘海乱蓬蓬地耷在额前,整张脸都是花的,眼睛却亮得不可思议,漆黑瞳仁倒映着廊道光,像盛了个满月。
k翘了翘嘴角:“不嫌弃。你已经想好怎么逃了?”
陈渊笑着没回答,把头一偏,k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他刚才还从寝室拿了一大团结好的床单出来。
“听过长发公主的故事吗?”
陈渊走过去弯腰抱起那堆床单,冲k展颜一笑:“今儿咱们演个长发王子。”
楼下的响动越来越大,k捡起陈渊刚才擦伤口的布团,转身扔出窗外,轻飘飘的布料在夜风中展开,滑落,让鲜血的气味最大限度地弥散开来。
丧尸群立刻有了反应,蜂拥着朝布团涌去,那些已经进到楼道里的纷纷转向,不管不顾地撞碎玻璃,撞裂墙壁,踩着同伴的碎骨往外挤。
陈渊能猜到楼下的情形,也知道k这样做是在争取时间,但只要想一想万尸争抢的画面,就不由得心慌气短,面色发白。
k走回到陈渊身边,歪着头盯住他的眼睛:“怕吗?”
“有点。”
陈渊老实回道,眼神滑过k破皮的鼻梁,扯开笑容:“砍三期的时候最怕,现在……你来了,就没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