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
k听得莫名其妙, 抬头看了眼月亮, 随口附和:“是很美。你头晕不晕?闭眼休息会儿。”
陈渊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我没事了。”
说着他停步转身, 一把扯掉斗篷,沉声下令:“走,搬空这群狗x的!”
k怔了怔神, 随即跟上陈渊,有些担忧地上下打量着他:“真没事?刚才脸色好差, 是哪里不舒服?”
陈渊嘴角一撇,淡道:“心口疼,老毛病了, 不用管。物资到底能拿多少?他们除了武器,别的都没数吗?”
“对,他们从不按配额补给,高兴了多给点, 不高兴了什么都不给。”
k看着忙碌搬运物资的队员, 浮出一丝苦笑:“所以每次他们来, 我们都得想方设法拖出他们。以前用钥匙就能解锁,后来大概是被各个城拿得太多,他们有所发现, 加强了密码, 在那之后天目加入了我们。”
k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指挥车,天目要跟昏迷的飞鹰在那里守一个晚上,随时解锁指令发送定位。
他垂下眼帘, 语带迟疑:“偷拿东西总是不光彩的事,本不该把她也扯进来,但整个城就天目能操作他们的终端,我们被逼无奈……”
“嗨,拿食物算什么偷?关乎百姓民生的事,能算偷么!”
陈渊三两句化解掉k的负罪感,跟他来到车厢门大开的冷冻库前。
陈渊朝里望了一眼,寒气森森的库仓里,堆满了纸箱,看样子都是冷冻肉类,他抬脚跨了半步,踩在车厢边缘,忽地回过头,吩咐k:
“你帮我把着车厢门,我进去瞧瞧。进冷冻库最他妈考验人心,老子以前被整过,在冻库里关了一夜,差点嗝屁。”
k神色微讶,没再问什么,郑重地点了点头。
陈渊进去逛了一大圈,出来时抱着个结霜的盒子,满面喜色:“k,居然还有海鲜!你看看这冻虾个头多大!”
他费力撕开冻硬了的纸箱皮,扯出一只虾给k看:“卧槽,这好像是阿根廷红虾!漂洋过海来的进口货啊!”
k没见过虾,也听不懂陈渊那句话的意思,但他看到陈渊喜不自禁的笑,自己也笑了:“好,等着渊哥做给我们吃。”
“必须的!”
陈渊从车厢里跳下来,喜得眉飞色舞:“不光有虾,螃蟹、鲍鱼什么的都有!发财了发财了!妈的,我就说人类怎么可能舍弃海味?不可能!”
他转过身,双眼闪着贪婪的光,连撒娇带命令地对k说:“这车厢里的我全要了!”
k二话不说拿下步话机,命令过来一队人搬运冷冻车厢的东西。
陈渊在一旁张狂狞笑,看着火速赶来的队员熟练地卸下一箱箱海鲜,颇有种妖孽祸主的得意。
被祸害的主丝毫没有自觉,还转头继续问妖孽:“再去别的车厢看看?”
陈妖孽四下一打量,摆摆手道:“算了,今晚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可以了。留点配额给其他物资。”
他转头凑到k耳边,似笑非笑地轻叹:“反正我就让别人尝尝鲜,剩下的都留着给你。”
k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耳根,他喉结滑动了两下,从嗓子眼里憋出一个‘好’字。
陈妖孽撩完就跑,退后几步左右望了望灯火璀璨的车队,忽地生出兴致,指着城墙顶上笑道:“走,我们上去看个大全景!”
k摇摇头,遗憾地提醒道:“要先隔离,我们进不去的。”
陈渊脑子一转,眨眼:“这时候还隔离?飞鹰他们不也没隔离吗,我们出城的都被隔离了,谁送飞鹰进去?”
“机器手臂推进去,有人会在城里接应。”
k走到陈渊身边,眼里盛着灼灼灯火,“他们随身带着验血仪,进城前会当场验血,不用隔离。”
“我们也验一下不就好了?”
“他们的东西不会让我们用。我们只有一台验血的机器,摆在医疗队里的,出结果要等一两天,有时数据还测不准。”
k见陈渊一脸失望,有些不忍心,回身环顾四周,嘴角一扬,冲陈渊招手:“上那儿一样可以看!”
k指的是不远处的瞭望台,上面不分日夜都有人驻守。
陈渊大喜,跟着k吭哧吭哧地爬了上去。
瞭望台上有几名队员值班,见到k立刻行礼打招呼,k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领着陈渊来到角落,俯瞰城外风景。
瞭望台的视野绝佳,能一眼望到天边起伏的山脉,黑沉沉的大地像熟睡的神兽,在天亮前,隐去骇人面目,用浓黑粉饰太平。
视线往下,是近在眼前蜿蜒了一公里长的车队。
重卡、集装箱、冷链设备、生物解锁装置、克隆人……这些无一不在昭示联邦的科技,那是成熟的,有大型工业的社会,跟这个停滞在原始社会的生态城,完全不同。
陈渊静默地出了会儿神,蓦然转头问k:“你是怎么识字的?谁教的吗?”
k没料到他突然问起这个,愣了愣才回道:“白叔教的,小时候识字、看书、练字都是每天要做的事,哪天没做好,还要被打手心。”
提到小时候,k似乎有些委屈,嘴角朝下撇得厉害。
陈渊浮出点笑意,拉过他右手,作势轻拍了一下手心,问:“是这样吗?”
那动作太过轻佻,k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他合掌握住陈渊的手,眼神在月光下闪动,流萤似的,有星芒在晃动。
陈渊似乎对k的反应无知无觉,笑意渐深:“念的什么书,之乎者也还是abcd?你连名字都是英文,肯定不是背的三字经!”
“谁说我名字是英文?”
k不动声色地摩挲着陈渊的手指,将他的笑容尽收眼底,放低声量,一字一句好似吟唱:“我姓沈,名无倾,取自《论语季氏》,‘丘也闻……”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