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天真君并不是很赞同鲸波秘法, 此类秘法纵然威力强大,但若魔修之中有克制的人在,不难破解。到时候, 反被敌方抓住机会,趁机渡江,麻烦就大了。
“当然,鲸波秘法虽好, 却非万无一失。”烟霞真君主动点出破绽, 嘴角微微勾起, “但用来声东击西, 应该够了吧。”
昭天真君平静道:“那真正的杀手锏是什么?”
“我只是抛砖引玉。”烟霞真君笑眯眯地说,“真正的好戏, 自然要看你们两位是个什么打算。”
平潮真君虽刚从镜洲北归,却不客气, 张口就道:“鲸波秘法一出, 声势浩大,定然会吸引魔修的注意力。万影魔君谨慎,不难猜到是调虎离山,派出的人手不会太多。若我们能在水中隐藏一队人马,叫他们有来无回。”
在水里藏兵马,肯定多选坎门弟子。昭天真君暗暗冷笑, 不咸不淡地问:“万一他亲自出马呢?”
“那不更好?我与烟霞联手,至少能牵制他一时半刻。魔修群龙无首,该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平潮真君呷了口清茶, 笑问,“还是说,你就这么忌惮魔傀山,认为这样也拿不下来?”
呵,激将法。昭天真君心中一哂。
他也懒得再费唇舌,初来乍到没交过手,说破了嘴皮子也只会被当成懦弱,又或是故意给他们下绊子,试试就试试吧。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奉陪。”昭天真君手指敲着案几,淡淡道,“就这么办吧。”
三人又商量了下细节,敲定了各自的负责范围。
散会时,天色已晚。
烟霞真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的飞英,笑问:“小家伙,看着月亮想谁呢?”
“啊,前辈。”飞英回过神,回答道,“我给你们守门呢。”
烟霞真君挑起细细的眉毛:“怎么,有奸细?”
飞英苦笑。
魔傀山最厉害的是什么呀?影傀。低阶影傀对付起来不算难,可万影魔君的魔傀寄生后,和正常人无异。说没有内奸,他这个傻白甜都不信。
烟霞真君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影傀防不胜防,一门心思对付他们,那就输定了。”
飞英听着,猜想他们可能商量出了什么办法,也不多问,只是道:“前辈们商量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慢着。”烟霞真君叫住了他,“你是哪门的弟子?”
“我是乾门的赵飞英。”
烟霞真君“唔”了声,饶有兴趣地问:“阵法学得怎么样?”
飞英脸皮薄,不好意思吹牛:“还行吧。”
“那好,三日后,你与我一道行动。”烟霞真君拍了拍他的肩膀,纤细的身子像是被风吹起的柳枝,一下子飞出了院落。
飞英满头雾水。他第一次见这位巽门的前辈,不知道哪里得了对方的青眼,难道又是看起来岁数小,引发了女修的母爱?
一江之隔。
原先的城池早已焚毁,魔修没有建城,而是选择就地扎营。一座座形状古怪的堡垒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外缘松散,时闻喧哗,内部却一片寂静,不闻人声。
最中央的堡垒里,万影魔君站在窗边,遥望着夜色下的金阳江,语气平淡:“你确定天煞去了西洲?”
月光斜斜照着他,影子拖得老长。漆黑的影子里,一个人形的黑影浮出半身:“属下确定,天煞魔君在半月前出现在了柳洲。”
“柳洲。”万影魔君自语道,“他是想去陌洲助阵?不至于……”他低头沉思片刻,又问,“孤月山有什么动静?”
黑影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隔水传上来:“无极魔君自从回了孤月山后,一直闭山不出。”
“呵。”万影魔君嗤笑了声,“不可能。无极这孩子我了解,谁动了他的东西,绝不会放过那个人——多半跟着来了。你继续监视,我要知道天煞在西洲干了什么。”
“是,主人。”黑影没入了影子。
月光皎洁,室内一片亮堂。
静谧中,万影魔君笑了笑:“九重塔里,不知道会有些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和我们没有关系。”角落里,安安静静伫立的无面傀儡张口,硬邦邦地说。
万影魔君叹了口气,喃喃道:“唉,到底是年纪大了,没了以前的血性。”
“是啊,换做以前,谁稀罕魔帝的位置,我们要的是长生。”傀儡分明是万影魔君的化身,毫无阻塞地往下接话,“可现在,不得不‘稀罕’一下了。”
万影魔君苦笑。
傀儡代表他内心的意识,催促道:“走吧,再过段时间,‘他’就该把力量全都吸收了,到时候要杀‘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万影魔君“嗯”了声,语气复杂地说:“其实,我很佩服他,居然敢直接吞噬化神的力量,强行进阶。万中无一的可能性,被他拼出来了。”
“后悔了?”傀儡说。
“后悔算不上。”万影魔君和自己聊着天,感慨道,“按部就班就能成,何必冒这样的风险。”
“他不冒风险,就只能被你压一辈子。”傀儡马上说,“他冒了险,才有了今天的魔帝。”
万影魔君遂沉默。